“既是你东家的,怎么又是无人住的?哦哟!这灰垢可是积了多久?!”一人想去推开紧闭的客堂之门,刚开了半扇倒被扬起的尘灰迷住了眼!
“我那老东家虽是有一妻二妾却只得了一个女郎。前些年东家行商的时候看好了汉阳的一户人家就把女郎嫁了过去。嫁去了却又舍不得,这不就举家一起迁了过去!倒把这里抛荒了!”壮汉熟门熟路地开了客堂的门窗、招呼大家入内落座“他也并不卖这里,说是待老了说不得还要归来。因此只叫我回来了就常来看看,别被贼人卸光了门窗、搬空了案几就好!”
“这要有人生了心来搬来卸的,待你来了也是赶不及呀!这不是白搭!”
“看着情形虽是比我们好些,可也还是小门小户的,这些个门窗案几的木料也不值几何,一样要偷,不挑着高门大户倒来费这些个力气搬木头....可是傻的?”
“就是,这些个木头家什又不是个米仓!人家费些气力来般怎么都是值当.......”
众人边聒噪着边挑了干净些的地方或坐或靠,有人略数了数,来的人竟然也有好几十个,可把这不大的地方撑了个结结实实!
“我说这位哥哥,你要大伙儿都是蒙住了脸说就要个谁也不认得,这会儿却领了我们到了你老东家的住处,倒不防万一有了牵连头一个就是连坐了你?!”有一人东张西望了良久之后忽然问向壮汉。
可不料那壮汉听了只是哈哈一笑、十分不惧:“不怕!我原就是与东家一样、是四海为家的行商之人,哪处有赚就在哪处,并无有家室落脚在此!”
“只是不久前南北通了商、大都格外好赚钱些才是落脚多些。你们也不知我姓甚名谁的,又能碍了什么!”
“说起这个,耀王确是于我们有恩!自打南北通了商,活计多了,好些东西也便宜了,活得也是容易些!唉......谁成想会是这样!”
那终于擦尽了眼中尘灰之人哀哀地叹着,“如今耀王成了反贼生死不见,陛下派去南边儿的使节也没听说回来。大良朝本就不惧我们,一旦要是闹掰了,咳!倒霉的可还不是我们这样的寒门贱民!”
那人此话重重得落在了各人心间!可不就是这理?!一国之内、一治之下,寒门之所以寒,是因为但凡有好的贵的香的,他们总是被排在末尾之数甚至可以被视而不见;而贱民之所以贱,是因为但凡有坏的廉的臭的、乃至是要去送命的,他们便是要首当其冲!
“若是耀王还是耀王或还好些!”有人叹着!
“大伙儿可知道耀王到底为何执意要往南去?自己丢官罢爵不算的,还搭了自己嫡母、舅父进去,现在倒好,三家一起下了大狱。我可是瞄见过耀王府的那几个娘们儿,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如今进了大狱......啧啧啧!可不敢想!”有人可惜着。
“可不是的!那日莫名得就查抄了晟王府、大将军府,拢共那些人全都给拉去了大理寺锁着!可陛下也没个仔细的说法,只说他们藏了耀王,而耀王是个要谋逆造反的!这与先前说的可是不一样,因此耀王府那些人,也拢共地从京郊的庄子里被带去了大理寺!我听说其中还有染了瘟病的!”
“且打住!耀王那事儿如今也不新鲜了!我们今日来不是为了议论小晟王是不是真是寻药去的么?总说耀王作甚?”有人觉得这般胡言乱语总也扯不到正题很是不妙,免不得就要出声质疑。
“正是!我们确是要论正事!”那浑身只剩两眼可辨的年轻儿郎站起了挤出人群、大声道,“我方才听得清楚分明,小晟王说的是去擒拿逆贼,还说要拿人衅鼓!断不是什么寻药之说!”
“这个我倒也是听见了!我还当是出征定是要这样说的,难道不是这样的规矩?还是小郎君自己不识断错了”一人看着年轻儿郎怯怯地说着,然他才刚说完就看见周遭有不少人以点头作附和--显然是与他同想同认!
“我虽不堪用,但也是苦心读书、一心要去挣个浊官来做的人!就这些个我还能听差断错不成?”
“陛下送征本该賜节、钺二物,可小晟王只得赐钺却无有节。再看看那些个兵卒,可是像能长途跋涉的?”
“先不论小晟王是否被挟还是只为保得自己性命!我只说陛下此回是要小晟王将功折罪去擒了耀王回来,或并无有寻药一事!因此.......”
“啊?!”“哈?”“当真么?”“太过武断了!”“小小年纪,本不是牢靠之人!”
那年轻儿郎话音未落就听得满堂讶异声起,他跺了跺脚,正想怎么都要将自己所想说个分明之时,一个似是在哪里听过却怎生都想不真切的声气乍然响起,
“小郎君说得甚好!我劝大家还是先听分明了再判!然小郎君说得再好想来也是比不过我,倒不如让我来与大家一气说个分明!”
喜欢画斜红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画斜红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