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娘子说原是识得前夜里迷翻了整座盛园的“香”,垂伯与盛为只当娘子是气急了自己“空有辨识百草百药百味”之能却无力与之一抗,免不得要劝些“暗处的贼心防不胜防、不必自责”之言。郎主听罢了则是眸锋一紧,暗中催动了本就搭在娘子肩头的双手,示意着--此处不宜、且勿多言。
“敬之,我......不该、不该啊!”娘子虽然会意,但仍掩不住悔恨无边。自事发后她就不曾停过自责自恨、不停地问着自己“若是”--若是当日无有那许多的溺宠与顾忌,早将刘赫与盛馥私会之事告诉了郎主可还会有今日之孽.......
“阿弥陀佛!娘子应知‘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未必为真’之理,切勿要妄自菲薄、自乱心神!”一贯“安如止水”的宝明阿尚欲要“晓之以理 ”,藉此劝慰些娘子,不想娘子听了心火愈炽,狠狠地拨开了郎主的手又立起了身!
“阿尚话里话外都是我想错、认错了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告诉了我此事原与刘赫无关。一会儿说这是他俩命里的劫数、只需静守终有消散之日,一会儿又愿将自己寺里的人手供我们调配、去寻了人回来,阿尚这许多自相矛盾之言,我究竟该听哪样才是确实?”
“阿尚既然事事都能先知,为何屡屡都不肯透露半点好让我们有防?我知道所谓‘天意不可泄’之说.......然也有说得、改得不是么?人家可行,为何阿尚不可行?是为我们盛家终究上不了阿尚的心头么?”
宝明阿尚挨过了娘子的“万钧雷霆”之怒,看似依然不急不忙。然毗邻而坐的垂伯见他几番抬首低头之间似有踌躇之意徜徉,忍不得喝了一声,“阿尚既是要以慈悲为怀,为何倒能容得亲人受苦?”
“唉......”宝明阿尚终于长叹了一声、缓缓道,“贫道正是因为不忍亲人受苦才更不可泄了‘天机’。因此除却殿下的性命但不会有忧,娘子再逼贫道也不得说了其他。贫道但望郎主、娘子能信贫道,此事最宜之策便是--不动制万动!!”
“我断不能信!既然至亲之人都不可信,就更何况于阿尚”娘子伸手拭尽了脸上的泪渍、又问郎主,“敬之?”
“母亲是急糊涂了。母亲日常长道垂伯、阿尚皆是等同于我们至亲之人......”不知就里的盛为但怕母亲的话伤了垂伯与宝明阿尚的心,急忙出言回旋,
“垂伯与阿尚太知你母亲心性,应不会计较。然她也确是气急得过了,两位莫怪!”郎主心知肚明娘子那“至亲之人”原是指向犹如黄雀一去不返、至此杳无音讯的东方举,然此刻既不能言明,便只有含混过去、向那两人抱拳致歉。
郎主行罢了礼就默然不言地扶着娘子坐下,但觉自己身心愈沉却再坐不安稳。他背过手便在堂中踱步,良久良久.......
“我信阿尚!”郎主先停住在了宝明阿尚坐前郑重而宣,复又去到娘子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再与众人道,“事发突然!而今我们悉数心神错乱、智理混淆,若再以此貌来推敲印证怕是永不能得其解!故以.......不如我们都先平心静气来捋一捋其中的是非曲折,辨清了再做计较!”
“而今各人各断皆出于各想之上,因此难免有武断妄猜之嫌!此间垂伯与采央断定是刘赫捋去了尔永,宝明阿尚却道不是,我与二郎则是各信五五!”郎主边说边扫视着众人,“阿尚之由不必再听,采央与垂伯而今又皆是处于‘关心则乱’之境,因此不如我来说那应是刘赫的五五,”郎主将手指向了盛为,“留清你来说那不是刘赫的五五!”
“父亲!”盛为看见母亲与垂伯两道十分不善的目光随着郎主的话音一同落在了自己身上,顿时局促,“二郎肯说,然要垂伯、母亲先信了在二郎心中刘赫定是越不过齐尔永去的才可有中正之效!”
“哼!”娘子与垂伯齐齐地嗤了一声!
“老夫信二郎知道轻重!”垂伯略加思量终究还是“肯”信盛为,然他的话音听着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