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还兼是紧绷的盛馥到此刻才终于松下了心神,吁出一口长气后将本就斜靠着的身子更往下瘫了几分。
“若是梦境郁结倒不妨于二郎一道,虽说梦并不能作真、然疯婆你而今但不可郁结!”盛为将那些簪钗归拢到了盛馥身侧的案几上,给她斟了杯参汤递上,“无茶、勿嫌!初柳、绿乔也正伴着莫念、郦心,二郎可伺候不好娘娘、亦勿嫌!”
盛馥涩涩地牵动了下嘴角、抬手接过了就一饮而尽,“你本可不跟着我去!何必要担这番风险?”
“非也非也!谁让你是疯婆呢?谁让我是二郎呢?”盛为咽下了“谁让不见的是齐尔永呢”那句不说,不想就此再多勾起盛馥的心伤,“别人结义的还有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义气,更何况二郎是你嫡亲弟弟?”
盛馥不作声。她静静地看着盛为、看着这个去年还是“混不吝之王”的弟弟,想着而今之他竟肯堵上所有、陪她这个自幼于他“非打即骂”的阿姊去趟开一条艰难的寻夫之路,再一次心生不忍,“你一心所想的仕途前程或许从此再不会有,不悔?或者因为前途仕途不保,你与郦心的婚事也要受阻,不恨?”
“仕途前程亦是身外之物、二郎既本就不抱必有之心,因此有也就有了、无也便无了,并生不出多少失意来!”
“与郦心之事则更无需忧!我俩本就约定了私奔而去、什么纳征六礼本就不在筹算之中。故以若是明媒正娶可说是意外之喜、亦可说是少乏了我们趣味的扫兴之举,又能妨碍了二郎与郦心什么?”
盛为说到“动情”之处更是四叉八仰地往下一躺就道,“疯婆莫忘记了,二郎的终身之志是当个隐士!”
“你也莫忘记已答应了我的事!”盛馥淡淡的、让人丝毫看不见她内里欲哭的涌动,“让你退时你必要退!保全了享儿乃至莫念才是你最应做的!”
“二郎总觉......不至于!”盛为翻身而起,“不至于就到了父亲母亲乃至疯婆你想及的糟糕之境!毕竟宝明阿尚有道行在前更有与我家的厚谊在后,他信誓旦旦、言之凿凿道无忧之事定不会以我们败局收场!”
“愿是如此!”盛馥附和了一句,想起临行前宝明阿尚前来“最后一劝”时自己与他说的话--“既然阿尚道尔永与我是天作之合、不可拆分,又道而今之事原属无忧、不当忧,那但凭我做了什么也违拗不过天意去。天若要我成便成、天若要我败便败,是以而今我欲行得不也是顺天意之为......”
“疯婆还不曾说方才究竟做了何梦?”盛为用脚轻踹了下阿姊,截断了神回云城的盛馥。
听见“那梦”,盛馥的心又被骤然揪住,在不停歇的拽起抛下中、疼得她连呼吸都快不能!然她又怎能将这“荒唐”的怪梦说与盛为来听--或是遭他讥笑一番、或是亦让他更添一条疑惑......因而她勉力捋平了心境只道了句“竟是记不真切了”,便坐起了、撩开了窗幕往外看去!
“我们该是到了哪里了?”盛馥看见车外满幕漆黑中却有星籽璀璨生辉,竟莫名添了些振奋,“月被云掩了、星光却是大盛,我们走着倒不显寂寥冷清!”
“方才你睡着时我们曾停歇过片刻,那时听方叔说还有两个时辰便能入京了罢!至多是在寅时。”盛为也撩开了另一边的窗幕去看盛馥口中的“星光大盛”,“入京之后是先回家去歇息片刻还是.....?”
“进宫!径直进宫!”盛馥望着漫天星籽,似迷离、却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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