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一阵阵寒风掠来,盛馥被激得一阵冷颤。
“初柳、绿乔,来关严了窗户!”她说着又转头去看门帘,”把帘子也放下了,好些冷风吹得我冻。“
初柳、绿乔应声而入,虽然再明白不过主子的寒冷只从心来,却无意道破。她俩一个将半悬的门帘放下捋实,一个去“关”严了本就一丝不漏的窗户,这才过来复命。
“娘娘,都关严实了。想是不会再有风漏了进来!”初柳、绿乔凑近了跪在盛馥案前,小声回禀着。
“哦!”盛馥应了一声,想要告诉她们必然是疏漏了哪处、是以那风未止,却又不忍心让她们觉着自己是在“苛责”......
“我还是觉着冷,将我那裘拿来!”她自以为是笑了笑,殊不知此笑落在那两个丫鬟眼中,原是比哭还不如。
几息后貂裘加身,盛馥不觉暖却只觉沉,她蹙起了眉:“是沁入了山中的潮气么?如何这样重?”
两个丫鬟眼神一汇,皆知主子这会儿已是“心病入脑”、良药难寻。要知道此处虽仍在“荒郊野岭”,庄子自外看来也仍是粗略潦草,可这里边儿却是较先前些歇过任何一处都是讲究。不说陈设精致了许多,仅论火炕这一样就足以不让主子畏寒至此......
“娘娘这是缺觉少眠,因而一点儿新鲜气吹来都似冷风样的生寒。这也是一宿再加快半日的功夫了,不如先去睡睡?”初柳想了一歇就跪行到了盛馥右侧,一把搀住了就要扶她起来。绿乔见状就紧着去外屋拿来了暖笼熨起了锦被--既有默契,何须多言?
“不去!”不料盛馥摇着头、定如石桩,“我并不睏倦!”
“奴婢们知道娘娘并不困倦,可卧一卧总是有些裨益的。毕竟身子还不曾大好呢。”初柳耐心耐意的劝着,声气中全然无有她眼中的焦灼。
“不去!你去与我换个手炉来,说不定就好了。”盛馥扔是摇头,只取出了怀中的手炉交予了初柳。
初柳接过了温热有余的手炉,想去为哄着主子真去换了,可转念又觉不妥。“娘娘,手炉不过暖个手罢了,再热也顾不得周身。绿乔已是将床褥都熨暖了,不如去躺着,总比坐在这里要暖些!”
盛馥依然摇头,只是她这第三个“不”字还未吐口,就被绿乔半道截住:“娘娘就算疼惜了奴婢们,也是要卧一卧的!娘娘不眠,奴婢们也得熬着,不晓得初柳怎样,奴婢可是困倦得紧!”
“喔!”盛馥瞧了眼眼圈青黑的初柳,“她看来也是困倦得紧,如此,我便去躺下罢!”
谢天谢地谢绿乔的初柳终于得以伺候主子“安养”在了床榻之上。她瞥一眼绿乔,想赞她这急智生得何止是适宜,绿乔一眼回来“你不是想不到主子为了我们原是什么都肯的,不过是不愿轻易以此‘要挟’,不过我皮厚些敢使罢了。”
“你们去歇着罢!”圆睁着两眼盯着绡帐之顶的盛馥吩咐道,“只管睡去。若不放心我这里,大可叫了别的丫鬟来顶个一时半刻的,并不会碍了什么。”
“主子,那是万不能的!”初柳情急之下连旧称都唤了出来,“主子若不歇,我们怎能安心去歇了?且我们惯来是轮着歇的,哪有让别人来伺候娘娘的道理?纵是娘娘肯了,我们也断不肯的。”
“娘娘快些合了眼,即便睡不着、养着神也是好的。”绿乔收拾好了那厢的残盏剩酒,再往床尾置了几个暖熏,眼看就要放了绡帐下来。
“不要放它来,不然我憋闷!”盛馥忽然道。
“那就......放一半吧!”初柳放下了她那半边的绡帐,心里再明白不过她这”憋闷“本同“寒冷”一样同是心病,一样另她俩焦灼。
可她俩忧是忧、惆归惆、焦急也是焦急,却都应在“主子玉体安康”这一桩上。至于那人、至于他与主子的龃龉--若他当真一去不返,若是两人龃龉不除,岂不就是殿下与娘娘的福气?因此虽然娘娘这会确是会心绪不善,可长痛不如短痛岂不也是正经道理?且看娘娘骤变之下也不曾有跟殿下闹时那般又疯又混的模样,因此终归是能过得去的。
“主子,纵抛下身子如何不论,任是何事都是要用神思去应付了的,娘娘若没了神思,怎生去做了后边的事?而神思是要歇息来养的、”初柳思来想去还是要劝以“大事”,因她知道盛馥论是如何也不能丢下盛家与殿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