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多谢二郎眷顾之意,然却大可不必。属下等于此地虽不是轻车熟路却也阡陌尽知,无需劳师动众、烦劳他人引路接应!”
“二郎只需告诉属下,在何处安营即可--若是庄中屋舍无余,属下等就地扎营也未尝不可!”
“啊......如此......好!好!好!”被夺完了“先声”的盛家二郞此刻只觉得自己当是要唤他们一声“爷”!这倒错之感让他有一息甚至疑起这两位相貌俊秀之人可是父亲外室所生的同胞兄长--“不能!若如此,母亲安能容得?恐怕早已活剥了父亲的皮。”盛为感同身受般的一哆嗦,倒叫谢郦心只当他是着了风寒。
“我还当你经了历练且强壮些,不想还是这般孱弱!既如此还立在这里做什么?不快些带了我回庄子里去?至于他们,你当真不用操心,这一路都是他们带着我来的。方才只为了要戏弄你,才让我当了先锋。”谢郦心拽起盛为就要往庄中而去,“财宝,你个奴才还不带路?”
财宝本在为难是要如何称呼了这众郎主“嫡系”--若喊哥哥、怕是自己托大,若喊他们“爷”、岂非又是折杀了他们?他们说“不必”时,他还不可当真,如今既是“来日二郎娘子”吩咐,那便是真真的“大赦”。因此不待盛为再行吩咐,他已是喜滋滋地走在了当前。
初柳、绿乔同着叠翠、连青跟在主子们身后,一路上却并无平日里的叽喳。这四人算来也当得上是自幼一同长成的姊妹,平日里十天半月意见都嫌日长,如今却都转了性似得,人人沉稳难当。初柳、绿乔年长,她们瞧得出叠翠、连青原是与她们一般有心事难言--是啊!几乎就已被至尊指婚的主子而今“私逃”在外,做奴婢的又怎能不忧心。
“不如,你们就同我们一起住?”绿乔想着回头她们必然是有苦水要倒,却是一时疏忽了她们原还有主子要侍奉
“呀!欢喜过了头,竟说了浑话,谢女郎宽恕奴婢则个。”绿乔连忙给听见了由转头过来的谢郦心赔罪。不想谢郦心并不与她说话,只吊上了盛为的臂膀就问:“你的住所可与她们的近?”
盛为一滞:“近如何?远又如何?”
“若近的,便让她们与初柳、绿乔同住,并不会耽误了我什么。若远的么......那你便搬来一齐住罢。”
盛为又一个踉跄!他本想的是自己或可挪去刘赫那里,将屋舍腾给谢郦心主仆,可如今谢郦心竟要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之下......
“此处不是我家,亦不是你家,房舍远不会有你想的那般宽敞......”盛为话未说完就已遭谢郦心鄙夷,他拾过了她撇去之手--“然只要你不嫌拥挤,二郎又忌来作甚?”
“这才是盛家二郞!”谢郦心心满意足地傍着盛为,伶伶俐俐地讲述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丝毫不管前后五人脸上心里的酸甜苦辣。
两柱香不到,一行人已至庄中。此时虽然天色尚早,然行伍之人无论南北,又有哪个是贪睡好懒之辈?因此当盛家二郞携着一不知从何而出的美貌女郎、带着或是从天而降、不知其数的黑衣彪汉在庄中穿行之时,人人瞠目结舌、双双目目相觑。
然还是南北有别!
南来之人不过就是一惊就罢--他们本是多见不怪,且纵其中多数原就识得谢郦心其人,因此只当是“谢家女郎前来援手”,顺理成章之下只添欢喜、不增烦愁。
北人却不敢等闲视之。他们来此本就是因为不得不尊的“圣命”,心中本无多少“安然”可言,且这众本就出身于“悍匪”之人自然嗅得到类同之气--而今身在异国、命在他乡,更是于此分外敏锐。他们纷纷焦灼起“来者何意”,唯恐当真只能是“魂归故里”。不用问、无需议,其中自有首领之人违了“不得召不可觐”的圣命不尊,揣着甘受责罚之心、前去求见天颜。
然天颜而今果然是不能“轻易”得见。众人不过就是又被掩不住愁眉的阿卫、九郎敷衍了一回,被道是“因有‘惟蜀之门,作固作镇,是日剑阁,壁立千仞’之说,是以陛下与恪王妃同去勘察,不时归来,我等自会禀告陛下诸位之忧。”众人无奈悻悻散去,虽还管得住口舌不生是非,却奈何不得心海澎湃。他们不禁追思起那经年来‘聪明睿智,守之以愚’的王,缅想着那南来之前,不遑暇食、励精图治的皇--“吾帝之神魂而今安在?”“难道我等以为的明君终然要成纣王、幽王之流?”众人嗟叹之余各生心愫,怎一个怅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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