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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空氣中夾雜着一絲沉悶,頭頂炙熱的陽光開始漸漸西沉,帶着一抹黃昏的暗淡最後掉落不見。
臨安城日落之後、夜幕來臨前的片刻時間裡,謝道清的馬車從大理寺再次回到了謝府門口,臉上帶着喜悅的笑容,無視正從她府門口而過的禁軍,一蹦一跳的往府裡行去。
盧仲看着青春洋溢的身影,再看看謝府府門上的匾額,微微嘆口氣,而後帶着身後的禁軍繼續着對這一帶的巡視。
親兵過來稟報,盧仲帶着有數的幾個人,開始往一個偏僻的小酒館兒趕去。
吳貴已然坐在了裡面,看着一身甲冑的盧仲招了招手,而後兩人便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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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是汗的盧仲端起酒碗先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而後發出讚歎的聲音,纔看着吳貴問道:“你那邊巡防的如何?”
“都聽話。剛剛把那些兔崽子們聚集到了一起,已經警告過他們這兩日老實一點兒了,別再大街上惹是生非,這個時候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人搭理他們的。”吳貴嘆口氣,眼下的形勢也不知怎的,怎麼就說變就變,而且一下子就變的這麼緊張,竟然連在孤山好多年的太上皇,都要於明日回皇宮了。
“盧大人,臨安這架勢,可又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您給透個底兒,這一次又是怎麼了這是?”吳貴支走了夥計後,低聲對旁邊的盧仲詢問道。
放下筷子的盧仲不緊不慢的再喝了一口酒,哈着酒氣搖了搖頭,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嘆道:“這世道就是這樣的世道,原本啊……還以爲這是一個太平世道,現今看來啊,人家金人不打咱們了,這自己人又要打起來了。”
說道最後,盧仲也不由的壓低了聲音,身爲禁軍的統領跟副統領,如今在臨安城的地位可謂是江河日下,加上如今的禁軍,根本沒有人再重視外,所以使得他們平日裡,能夠做的差遣也就只剩下了打雜,或者是幫着刑部維持着臨安城的治安。
“難道……。”吳貴看了看周遭,見滿屋的酒客並沒有人特別注意他們後,才低聲問道:“這一次不會又跟葉大人有關吧?”
吳貴清楚記得,當禁軍出身的葉青,在這一次剛一回到臨安時,縮在陰影裡躲清閒的盧仲,就曾在他跟前說過,臨安城恐怕又要有大事兒發生了。
前幾日這臨安城還一切太平,百姓該過活的過活,青樓裡的女子該賣笑還賣笑,賭坊裡的賭徒該欠債還欠債,就連他們禁軍,也是該收保護費的收保護費。
而後幾乎便是一夜之間,臨安城內的氣氛一下子就變的凝重了起來,雖然到如今,還沒有發生什麼事兒,甚至就連平日裡喜歡在大街上找貓逗狗的潑皮無賴,都是表現的極爲乖巧,可自中午起,這臨安城在吳貴眼裡,總是感覺哪裡跟平常不一樣。
盧仲一副我早料到了表情,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邊嚼邊道:“當初我就跟你說了,這葉大人一旦回到臨安,臨安必然是會有大事兒發生,這不每一次都應驗了?所以啊,這一次必然是跟葉大人有關。”
“那……那咱們怎麼辦?嘉會門、東華門可都是殿前司、侍衛司的人,按照以往,這個時候也該有葉大人的人在臨安城內纔是……。”吳貴拿着筷子,但心裡總覺得不踏實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跟從前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怎麼?難道你還想招惹葉大人?活夠了不成?”盧仲挑眉問道。
“沒有沒有沒有。”吳貴拿着筷子擺着手,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這一次上頭給的命令,是從午時開始,便不準任何城門再進兵士,若我們再次允許葉大人的兵士……。”
“放心吧,上頭即便是過問,到時候也會有葉大人幫忙頂着呢,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沒看明白?再者說了,葉大人可是從我們禁軍走出去的,算是自己人,難道這個方便都不能行?”盧仲回憶着遙遠的過去說道。
誰能想到,當年一個都要淪落到要給臨安商賈看家護院的禁軍都頭,竟然也有一天在朝堂之上佔有一席之地!而且還幫朝廷收復了大量的失地。雖然說如今聲名在臨安是譭譽參半吧,但話又得說回來了,做人做官其實都一樣,誰也沒有辦法做到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人都滿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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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如今高坐朝堂之上的衆多官員,試問誰又做到了真的只讓百姓叫好,不暗地裡唾罵了?顯然沒有嘛,不管是那一向喜歡收受賄賂的史彌遠,還是每年都會有人給送丫鬟到府裡的當朝左相韓大人,不也是常有一些流言蜚語在坊間流傳。
“那若是出了事情,謝大人那邊您去交代啊,末將可不敢去觸謝大人的黴頭。”吳貴見盧仲說的胸有成竹,也終於開始動筷子說道。
“唉……身爲禁軍是真難啊,早知道如此,我當年就該跟着葉大人一起北伐纔算對了。哪怕是戰死疆場,最起碼也落個痛快,哪像如今,即歸兵部管轄,又要受臨安府節制,弄的很多時候裡外不是人,兩頭都要受氣。這個謝大人也是,不過才任臨安安撫使沒多久,竟然是如此不通情理。依我看啊,怕是他這個安撫使的位置……。”盧仲縮了縮頭,張望着四周,而後才神秘道:“我估計恐怕也做不長久。”
“但願吧,換誰都要比他好,這纔多久,底下的兄弟們已經開始叫苦連天,諾大的臨安城,這個不準那個不許,本來我們禁軍就不受重視,甚至就連百姓都奚落我們,這下倒好了,自他任臨安府安撫使後,兄弟們手裡的油水比往常可是少了大半。”吳貴說起這些,則是滿肚子的牢騷。
謝深甫還未任臨安安撫使時,禁軍雖然地位低下,但在臨安城的各個坊間,也算是稍微有頭有臉的人物,特別是像武林門、大瓦子,以及其他一些魚龍混雜、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他們禁軍可是高高在上,被奉爲座上賓的存在,每個月的保護費,都是人家主動送過來的,根本不用他們親自上門去要。
而自謝深甫任臨安安撫使後,整個禁軍的油水、保護費,人情關係等等都是直線下降,最爲重要的維生保護費,這幾個月來可是直線下降,敢拒絕交保護費的則是越來越多。
禁軍的餉銀本就不多,如今再加上臨安安撫使的嚴厲節制,使得禁軍每個人手裡的銀子是越來越少,有些人甚至連養家餬口都困難。
兩人對於跟自身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顯然討論的比如今他們察覺到的臨安局勢話要多,畢竟,不管是在吳貴還是盧仲眼裡,臨安城不管怎麼鬧,也是那些個大人物之間的事情,跟他們這些上不得檯面的人根本沒有絲毫關係。
即便是明日朝堂之上哪位大人物突然不在了,他們這些禁軍的日子也是該如何過,還是要如何過,百姓們也同樣如是,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絕不會因爲朝堂之上的一兩個手握重權的臣子的更迭,而讓他們拮据的生活有所改觀。
就如同謝深甫任臨安安撫使後,百姓的日子也沒有多少好轉,那些交保護費,而後又拒交的商家,也並沒有因爲少交了保護費後,每個月的營收見長,反而依舊是如同從前,甚至是還不如從前。
謝深甫清廉公正不假,但正如文人氣節一樣,珍惜的只是他自己的羽毛,對於天下百姓民生,他們顯然就如同那些嘴上強者一般,只有理論上的想法兒,而無實踐中的真理在手。
看到一個個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的悽慘百姓,像謝深甫這般公正廉明的官員,雖然也會起惻隱之心,自然也懂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但他們卻是沒有真正的辦法,來幫助這些人解決溫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