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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草寇流民(九)【求月票】(1 / 1)

听某人这么说,顾池自然不会揽活儿给自己找不快。有这个功夫跟几家勾心斗角耍嘴皮,还不如窝在被窝多睡一会儿。他道:“既然如此,便预祝你此行顺遂。”上南、邑汝两地没那么难缠,也看是跟谁比较。跟秦礼这样水泼不进的硬骨头比,肯定要简单不少。但真想说服他们出卖珍贵的劳动力,这事儿还有的磨呢。祈善臭着一张脸。顾池给他提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笑道:“其实元良可以先从邑汝下手。”上来第一家就找天海。呵呵,用主公的话来说——祈善这是头铁到不怕脑震荡啊。“我何尝不知……”祈善叹气。三家之中,邑汝跟河尹关系最疏远,二者仅有做生意的合作伙伴关系。论亲疏远近,应该是邑汝最难说通。实则不然。邑汝反而是最容易下手的。理由也简单。天海、上南、邑汝。三家之中,天海吴贤出身最高,家世底蕴名声皆是其余二人不能比的。他从小接受世家子教育,他帐下僚属多是天海以及附近州郡世家豪强,秦礼还曾是王室勋贵,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愿意放下身段去干苦活。上南谷仁和邑汝章贺则是半斤八两。不,应该说谷仁比章贺条件还好点。人家谷仁祖上确实阔绰过,只是随着战乱以及经营不善而江河日下,到谷仁这代就只剩下个名头。饶是如此,这个名头也在谷仁成长路上提供了极大帮助。这个出身让他拜得良师,又入了良师的眼被招婿,给予最大限度的扶持,之后两位岳丈也欣赏他。可以说,他只是开局比较惨,但成长发育之路蛮顺遂的。三位岳丈,三位贵人。反观章贺就惨了,一切靠自己。章贺对外自称是某落寞小族旁支子嗣,顾池估摸着这都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 真实出身可能比这個还低点。自小体弱多病, 久病成医,好运学得一手精妙医术。偏偏长相不算很优秀,而辛国选拔人才还看脸, 导致章贺三次参选又三次落选。好不容易另辟蹊径入了医署, 爬上一把手太医令的位置,结果又横生枝节。不仅丢了前途还险些丢了小命,东躲【XZ】多年才“重见天日”。甭管人家是真的医者仁心,还是借此手段笼络人心,但不可否认——章贺大半辈子跟庶民打交道。游走底层,见多人间疾苦,更能体谅庶民面临的彻骨之痛。起点太低,僚属世家子不多。这也意味着章贺想长久走下去就不能失去他最大的基本盘——庶民。民心才是章贺最大的依仗。因此,对于这种利民惠民又能减少庶民繁重徭役的举措,即便章贺有秦礼一样的担心,但为了“庶民好”、为了笼络人心,也有五成以上的概率帮忙打短工……上南谷仁次之,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反而是跟河尹私人交情最好的天海。顾池:“你都知道,还故意选天海?”这不是自讨没趣吗?祈善默不作声,并无解释的意思。“你跟秦公肃究竟什么深仇大恨?”顾池换了个角度八卦,“除了当年你怂恿前主公放火将他逼下山出仕,又提前搞死前主公破坏秦公肃计划,你还干了什么?”顾池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天海、上南、邑汝三方使者, 表面上邑汝使者最没棱角脾气, 但心声就数这厮最会算计,他待在城外都能听到这厮拨算盘的声音,算盘打得震天响,精明!谷仁他六弟面上和善、内心核善!而秦礼九成九的火力都是冲着祈善来的,祈善干啥他都能往阴谋论扯,整一个……哦,主公说的什么批替埃斯弟,完全魔怔了。但对河尹倒是非常欣赏。再想想祈善的行事尿性。顾池怀疑这中间还有不为人知的八卦。祈善:“……”他不露声色:“你管太多了。”顾池:“……哦。”这里头果然有内情。祈善:“……”他冷冷白了顾池一眼,眼底写满威胁,奈何顾池这样的滚刀肉根本不怂。呵呵。一个眼神还想吓退他?天真!第二日,天色蒙蒙亮。祈善一早便去城外邑汝援军驻扎营地,治所官署少了几人,比往日清净。来来往往的官吏步履小心,生怕发出大的声音干扰同僚——带头内卷的主公出门干仗,工作便落到留守人员身上,琐事又多,这几日屁股几乎要跟议政厅绑定。不少官吏嘴里似兔子嚼菜般叼着早点肉饼,同时奋笔疾书,文从字顺。秦礼被请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样诡异又滑稽的一幕,那名僚属从事老脸一红,冲着秦礼匆匆一礼,继续埋头伏案。秦礼也察觉出气氛尴尬,便挪开了视线。他是来找祈善的。但今天官署值班是顾池。问祈善?顾池将秦礼引到待客侧厢。“祈主簿一早便去邑汝大营了。”秦礼一听便知道祈善的目的。他一夜未眠,加之昨夜情绪激动,气血震荡,面色不复此前红润,隐约透着青白。听到祈善下落,他似讥嘲般道了句:“祈元良惯会异想天开、强人所难。”顾池那颗八卦之心蠢蠢欲动。奈何秦礼的心声对祈善并无多少篇幅,似隔靴搔痒,让他内心喟然长叹:“使者不妨等等,祈主簿不久便归。或将事情告知于我,由我代为转达?”他好奇秦礼此次来意,莫非是后悔昨晚没让祈善横着出去,于是越想越气,一大早上杀过来,要给祈元良补上几剑?结果出人意料。秦礼是来询问如何安排人手。顾池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人手?”“祈元良昨夜上门,不就是为了借天海人力给河尹开凿河道、兴建水库?”秦礼神色波澜不惊,看着似有诧异的顾池,继续道,“此事,在下谨代表主公应了!”顾池:“……”顾池:“???”顾池:“!!!”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做梦。秦礼怎么就答应了呢?以秦礼昨晚的火气,今早带着兵马离开河尹他都不意外,居然……答应了?秦礼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谷淡感受这股暖意滑过喉咙。“顾督邮可有疑问?”“恕我冒昧,使者与祈主簿似乎……”顾池还是忍不住八卦之心,问出口了。“私仇归私仇,公事归公事,在下不至于公私不分。”秦礼一句话就将这茬打发了,不忘试探一句,“只是——尔等,或者说沈君,真知道纵容此事的恶果吗?”若无祈善,他真的很欣赏沈君,甚至一度担心沈棠是不是受了祈善的蒙蔽。顾池知道秦礼要问什么。他只道:“夫有以噎死者,欲禁天下之食。使者以为,此言善否?”秦礼:“二者不可相提并论。”所谓因噎废食,便是害怕一件事情会出小毛病就索性不去做,但让武胆武者与庶民竞争并非小事。若仅限于河尹,仅限于赵奉和沈棠帐下几人,外人只当是茶余饭后谈论的“奇人异事”,但看河尹的态度,显然是想将此道推广开来。如何不愁人?可想过一旦失控,如何收场?若是换做旁的人怎么问,顾池大概率怼一句“杞人忧天”,但对面的人是秦礼,他自然要给面子。想了想,换了种委婉说辞。这世上没有什么制度是一开始就完美无瑕的,利用武胆武者耕地劳作,让众多孱弱庶民从繁重徭役解脱,这也是积极的一面。秦礼也知道繁重徭役多害人?假使是祈善夹枪带棒这么问,秦礼哪有理智去静心聆听思索?但顾池不一样。秦礼对这位面相孱弱的青年文士有些同情,下意识会迁就对方,给予更多的耐心。官府徭役繁重问题,也是导致秦礼故国覆灭的主要原因之一,他有研究。因此,他很难回答出来。不是不了解,而是太了解了。徭役需要每家每户出青壮参加,但青壮又是一个家庭主要劳动力,失去青壮意味着耕作收益减少,再加上繁重的赋税,能轻而易举逼迫一个家庭走上绝路。而且,徭役繁重耽误耕作只泽雨轩 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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