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带着压迫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江绵绵在心里笑了笑。
宋南雪,这回看你怎么收场?
“陆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也没看清楚,但当时绵绵确实在跟宋小姐讲话,两个人好像还吵了起来,后来宋小姐伸手一推,绵绵就从台阶上滚下来了。”
陆锦铭脸色沉了沉,目光瞟向躺在床上的江绵绵,见她身上并没有一丝伤痕。
淡声道:“这件事我会让人查清楚,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就让医生过来,不要再出乱子。”
见他说完就朝外走,经济人和助理都挺意外。
以前江绵绵只要进医院,陆锦铭就会在旁边陪一两个小时的,没想到这次却来去匆匆。
陆锦铭自然不会跟她们解释,下了命令后就转身出了病房。
与此同时,躺在病房里的乔思远也从昏迷中醒来。
她刚才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段让她恐惧的记忆,被两个大汉带到山中的小木屋里欺凌殴打。
那是她人生中最阴暗的时刻,就算是死,也不愿再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可是那些让人恐惧的记忆却像毒瘤一样长在她脑中,让她想忘也忘不掉。
掀开被子发现屋里没人,她立刻惊惶的跑进洗手间,将门反锁,抱着膝盖缩进角落,生怕有人发现她。
陆锦铭进来的时候,便见她已经不在床上了,洗手间的门也关着的。
起先他以为乔思远在上洗手间,可是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卫生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才警觉起来。
“阿远。”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又抬手拧了拧门把,却发现把手根本拧不动。
他立刻在门上用力拍了拍:“阿远,你在里面吗?我是陆锦铭!”
乔思远就在里面,听到陆锦铭拍门的声音,反而吓得更厉害,抱着膝盖不停往后缩。
眼前的现实和十几年前的记忆重叠起来,让她觉得外面站的就是那些绑架她的坏人。
她把自己尽量蜷缩起来,目光惊恐的望着门的方向,泪水不停往下流。
陆锦铭拍了一会儿门,还是没听到乔思远出声,心里不禁疑惑。
他斟酌片刻,突然放低声音道:“阿远,别怕,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有了上次在酒吧的经验,他反应出乔思远可能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坏了,于是作出相应调整。
但是洗手间里依旧没有回应。
乔思远缩在墙角,疑惑的朝门口看着,眼底带着惊惶和不安。
因为她不知道,门外的人究竟是不是在骗她。
看紧闭的洗手间久久不开,陆锦铭只得拿出手机给宋南雪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
“怎么样?阿远醒了没有?”
宋南雪的声音透着担忧。
“关于乔思远的事,你们是不是还有些细节没告诉我?”
陆锦铭开门见山的问道。
宋南雪在那头默了会儿。
陆锦铭会这么问,那就表示乔思远已经醒来了。
但这同时也代表着一个不好的消息,当年医生担心的问题,真的发生了。
乔思远那次被绑架后,得了很严重的心理障碍,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害怕见到陌生人。
后来在乔长兴夫妇的不懈努力下,她总算从那段令人恐惧的记忆中走出来。
但医生同时也告诫他们。
乔思远的这种心理障碍,可能是埋在她体内的一颗定时炸弹。
一旦这个炸弹被触发,会造成什么后果,是任何人都预料不到的。
“陆锦铭,不管阿远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给她足够的关怀和爱护,像对待江绵绵一样对她,怎么会让她遇到这种事?”
陆锦铭皱皱眉,没有说话。
宋南雪猜测他可能是在自责,语气这才放松了些。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要跟阿远离婚吗?”
她的问题如此尖锐,甚至不给陆锦铭考虑的时间。
继续道:“如果你想离婚也没有问题,阿远的心理问题我们会负责治好,但条件是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陆锦铭抿了抿唇。
“我不会跟她离婚。”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宋南雪不禁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护乔思远,她可以竖起全身的锋芒,与陆锦铭针锋相对。
但同时她也知道,乔思远喜欢这个男人,甚至包括现在要跟他离婚,也是因为陆锦铭屡屡跟江绵绵传出绯闻。
她爱得那么深沉,如果知道这个男人在发现她有心理障碍时毫不犹豫抛弃了她,肯定会更难过。
“明天我就找最好的心理医生对她进行治疗,有什么问题再联系你。”
陆锦铭向来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男人,作了决定后就立刻挂断电话。
那头宋南雪犹豫了下,还是给跟朱彬彬联系了下。
她把今天在片场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让她有空就到家里看看乔思远。
毕竟她这边戏已经开拍,大家又把江绵绵受伤的事怪在她头上,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望乔思远。
陆锦铭打完电话,立刻去找来了医院的护士,让她们用钥匙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他知道乔思远爱面子,肯定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外人看到,打开门锁便让开门的人先离开,自己将门慢慢推开。
“阿远,我要进来了,你别害怕,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说话的同时,他朝屋里跨了一步。
洗手间的灯亮着,明晃晃的照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乔思远。
但她还是在害怕,整个人像鸵鸟一样缩起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轻轻颤抖着。
陆锦铭心里微微一窒,缓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轻声开口。
“阿远。”
乔思远却像那天在酒吧里一样,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也不抬头看他。
陆锦铭抬手摸摸她的头。
“阿远,你怎么了?”
大约是感觉到他的温柔,乔思远这才吸吸鼻子,抬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道:“我要妈妈,妈妈在哪里?我要妈妈。”
在她心里,她受到的创伤只有母亲的怜爱才能抚平。
只要找到妈妈,她才会有安全感。
陆锦铭皱皱眉,上前毫无欲念的将她抱住。
“别怕,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乔思远眨着泪朦朦的眼睛看着他:“哥哥,妈妈在哪里,她为什么还不来?”
陆锦铭想说,妈妈永远不会来了。
因为在两年前的车祸中,就是她用生命,守护了她乔思远。
在汽车从高架桥中冲出去的瞬间,她用尽全力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却被飞进来的挡风玻璃碎片刺中了后心。
陆锦铭也知道这件事,此刻忍不住有些心酸,低头在她发上吻了吻。
“妈妈说,哥哥一样会保护你,以后你只要跟着哥哥,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临终前,乔思远的母亲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她嘱托陆锦铭,一定要照顾好乔思远,不要看她表面清高,像个骄傲的公主,其实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需要人呵护。
在他轻言细语的安抚下,乔思远果然好了些,眼睛虽然还是湿的,但人却渐渐平复下来。
陆锦铭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带到外面细心的给她换了身衣服,又把出院手续办了。
回家的路上,乔思远依旧表现得像个孩子。
她坐在副驾上,单纯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偶尔抬头用陌生的眼神朝陆锦铭看一眼。
陆锦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恢复,但这样的乔思远却让他充满新奇和怜爱,以至于让他整个人也变得温柔起来。
两人回到家,陆锦铭牵着乔思远的手把她领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