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乱,桌面上都是吃完的零食袋子。
秦茗见着这副场面,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秦卿把椅子上的衣服拿到床上,空出来给她坐,自己则坐在床上,“呐,还有一瓶矿泉水。”
没开封过的,秦卿递过去。
秦茗没接,“对不起。”
秦卿动作一顿,缩回了手,兀自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没接话。
秦茗继续道:“是谢谨言做的。”她垂着眼,苦笑了一声,“这次是因为我,连累了你,我甚至还真的怀疑了你。可我却忘了,是我非要让你来寿宴,想让你认祖归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秦家的二小姐。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想让你回家。”
秦卿继续喝水,捏着瓶子的手,微微发紧。
“当初大师说你天煞孤星,我觉得我也是。”
秦卿噗嗤笑出来,“那大师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找他算账。”
秦茗也跟着笑,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换位思考,我也会怀疑。我想抢走你的一切,合情合理啊。”
秦茗愧疚横生,“你别这样说。”
秦卿不想听到她对自己说抱歉,更不愿意看到她这种愧疚的样子,“姐,我的事儿,你以后别管了。我回来,有我想要做的事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想给我的,并不是我回来的目的。你好好当你的艺术家,开画廊才是你当下应该做的,何必费力气花心思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秦卿想了一下,“还有,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想一下,为什么谢谨言要这么愤愤不平。一个人的转变一定是有原因,不会无缘无故。”
在秦茗看来,秦卿是事件外的人,旁观者清,所以这句话,她真的听进去了。
一个小时后,秦卿拖着箱子,跟前台退房,跟着秦茗上了谢晏深的车。
谢晏深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秦卿看了一眼司机,不认识。
秦茗当然没有必要跟她交代谢晏深做什么去了,他也没有这个义务非要等在这里,不是么?
这一次,秦茗如了秦卿的意愿,她私下找了秦故帮忙,找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合适秦卿的房子,离商业区也不远,交通便利,上下班也近。
单身公寓,一百平左右,精装修,可以领包入住。月租三千。
秦茗没有抢着付钱,秦卿先给了半年的。
安顿好以后,两姐妹一块吃晚餐。
秦茗说:“我跟晏深商量了,这件事过后,你还是别去茂达上班了。免得,你成了他们之间暗斗的棋子,到时候卷进去,对你不好。”
秦卿安静吃饭,淡声道:“清者自清。我离开,反倒显得我做贼心虚。这种时候,我更应该留在茂达。”
“话是这样说,可留下的话,少不了是非。”秦茗给她夹菜,“小叔的公司,待遇也挺好的。”
“我不想跟秦家的人扯上关系,既然你们不想我留在茂达,那我再重新找工作。”
“工作不难,我……”
“不用你帮忙。”秦卿打断她,气氛略有点紧张,她心里确实不快,好不容易进去的,现在又不得不离开,她心里不爽极了。她勉强朝着秦茗笑了下,“你别管了,吃饭。”
她也给她夹菜。
饭后,两人分道扬镳。
秦卿没有回家,一个人跑去逛街。
她本来已经忍着不想喝酒,但经过大排档,看到那些人畅饮的样子,最终还是被烦恼压过了理智,进去要了一打啤酒。
她觉得自己真失败,简简单单的事都没有干好。
生啤还是很厉害,喝到最后,她感觉自己要飘了,才及时刹车。
趴在桌子上反思,半醉的感觉最好,酒不能消愁,但也给人短暂的喘息机会。
大排档里熙熙攘攘的声音,让她觉得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卿才抬起头,睁眼的刹那,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愣了数秒。而后,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笑。
柏润坐在对面,在第一个男人过来想要跟秦卿搭讪的时候,他走过来,适时的坐下,用眼神将那个油腻不怀好意的男人瞪走。
秦卿长得很漂亮,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喝醉,并不安全。
她撩了一下头发,啤酒还有两扎。
想了想,最终没有再碰,她没有主动跟柏润说话,只是慢悠悠的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
柏润说:“我已经付过了。”
秦卿停了手上的动作,挑眉看他一眼后,拿起放在边上的包,起身就走。
柏润跟着她出去,隔着三步的距离,等出了大排档,周围的人少了一点,柏润才又开口,用她能听到的音量,说:“对不起。”
他当然不是自愿来的。
下午三点多,医院那边来了消息,告知十岁的小孩不幸离世,谢晏深立刻回公司开紧急会议,柏润要跟着进的时候,被他拦住,然后办公室的门就在眼前关上。
“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柏润抿了唇,知在办公室里郁闷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找过来,他是从秦卿跟秦茗在饭店门口分开后,开始跟着她的。
秦卿回头,要笑不笑,“姐夫叫你来的?”
柏润:“不是,是我觉得我做的有点过分。”
“我才不信。”秦卿笑了下,“你讨厌我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她站在那儿。
柏润没有走近,可能是刚才她抬头的瞬间,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脆弱,让他生了恻隐之心,“四哥是一定会娶秦茗小姐的,这是他老早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是么。”她看了眼旁边的花坛,走过去坐下。
柏润继续说:“更何况,秦茗小姐是你的亲姐姐,你做这样的事儿,你有想过被她知道,她会多伤心么?你条件那么好,找个好的,单身的男人并不是一件难事,为什么要做小三呢?还是要三自己的姐姐。”
秦卿一只手拖着下巴,望着来往的车流,她听出了柏润的真诚,“我喜欢他呀。”
柏润没喜欢过人,但他觉得喜欢也不该是这样随心所欲的。
秦卿说:“你家四哥,不也是耍了手段,抢了人家的女朋友?他就不是小三么?你用这套道德的标准来压我,不过是因为我好欺负。”
柏润一下没了话,半晌,才道:“我只是好言相劝。”
“别劝我,我这一辈子只要他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柏润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柏润在心里叹口气,劝不了就不劝了,“我送你回家吧。”
“带我去见他。”
“不可能。”
这个答案,秦卿料到了,所以也不生气。
柏润说:“四哥和秦茗小姐的婚期已经订下。”
秦卿眉头一紧,挺直了背脊,“什么时候?”
“年底。”
她薄唇紧抿,柏润见她表情肃然,还是冷着语气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四哥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秦茗小姐了。”
秦卿轻嗤,她不信。
喜欢怎么会跟她上床?
最后两人还是不欢而散,柏润放了狠话就走了,秦卿在花坛边上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回家。
……
隔天,秦卿去了一趟茂达,被前台拦下。
动作倒是快,还真是把她从员工名单里清除了。
她站在茂达门口,看到一辆迈巴赫缓缓驶来,谢晏深从车上下来。烟灰色的手工西装,搭配白色衬衣,没有系领带,眉目严肃。山河村的事儿,持续发酵,他应该是焦头烂额。
她没有避闪,仍站在大门中间。
站的如此显眼,车子停下的时候,谢晏深就看到她了。
他朝着她走过去,镜片下的那双眼,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又从她身侧走过。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秦卿没见过。
她回过头,几人已经进了电梯。
正常,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没多余的心思放在男女之事上。
秦卿没有挫败。
山河村的事儿,确实令人头疼,特别是那小孩逝世,这种事儿对度假村来说,是重创。就算家属能够好好安抚,但死过人这种新闻,还是会影响往后营业。
度假村的投资数额不是小数目,事情一出,股东们谁都坐不住。要谢晏深立刻拿出解决的方案,现在有关部门已经开始调查,很明显半年之前的事儿也会被挖出来。
工程上出事,自是有人去承担这个责任,这件事最重要还是舆论,不能再加大影响。
公关部已经连续加班好几天,一直在想法子。
魏秘书给谢晏深端上茶水,“周六有个慈善宴,您要去么?”
毕竟是风口浪尖。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