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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怕也怕(1 / 2)

乌云遮月,夜幕低垂,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凉风吹过层层高墙,把悬在高枝上的几盏灯笼吹得歪歪扭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急匆匆的穿过大门,绕过回廊,还没进屋就不耐烦的单手把披风解下,随手扔给了身后侍从,本来气势汹汹的样子却在跨过门槛后,硬生生憋了一半回去!

梨花桌几旁,自己的夫人把锃亮的宝剑献宝似的“蹭”的一下,递到了他面前!!

一双虎目盯着那三尺青锋,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你...干嘛?”

“不干嘛啊!你看擦得怎么样?不夸我一下吗?”

“......”李息这才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绕过剑锋,气呼呼的把另一个手上的灯笼挂到门口的墙上,道:“明明有侍从跟着我,干什么非让我自己拿一个?白占我一只手就算了,解个披风都废半天劲儿,看我这汗出的,都什么时候了,送披风是怕我冻着?我看你是想热死我!”

李息的夫人,任歆兰,“唰”的一声就把剑收回去,重重的放在桌上,泄气道:“你就不能讲点情趣吗?自己一手提灯,一手半揽披风,吹着小风,慢慢踱回家里,上有明月高悬,下有归家人影,多么温馨的场面?”

李息自顾自的松了发冠,问了两句孩子们的功课就把服侍的人都撵出去了,然后回答道:“嗯,你是在心里挺温馨的,可也不至于把车提前叫回来吧?我要不是搭张家的车,朝霞出来了我也就刚到家,直接跟你看日出多好?”

一身家常湖蓝素衫的任歆兰,把剑好好的放回东窗下的紫檀架子上,闻言才如梦初醒般的拍着大腿歉然道:“哎呀!那是你儿子先回来的,半路把车辕给弄坏了,我忙着派人收拾就忘了喊人去接你!”

“行吧,你还能记着把孩子接回来就不错了。”李息上前摸了摸自己的那把剑,看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顺手给她薅了根白头发下来,啧啧道:“只要出门,你就从来没顾过我们几个。”

“又不是不认路,这长安城里还能丢了人?你以为你是卫青啊,有让人铤而走险说绑走就绑走的身份?”

李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提这干什么?倒是你,你这提灯笼的想法也是跟弟妹学的吧?”

任歆兰颇为自豪:“那是!月皎说每次等她家将军时候,远远的见着提得最稳的灯笼就知道是人回来啦,直接热饭,到了屋里正好端上桌!那节奏走的,就从来没错过。”

“嗯,所以人家比我能打呢,原来是经常走着回去,这习惯可真有意思,我是该好好学学。”

任歆兰见这话酸溜溜的,赶紧端了杯凉茶,上前开玩笑道:“人家是因为经常有孩子去接,车上吵吵闹闹的,还不如下来放羊。咱们孩子早过了放羊的时候啦,正是你教导有方才让我这么省心呀,去哪、去干什么,我都不用操心。”

李息憋不住笑意,拽她坐下,正正经经的说:“这些都没什么,我可真的要跟你说个正事。”

“什么?”

“我知道你很喜欢皇后交代下来的抚恤军户的事情。可如今你就先松手让弟妹去跑吧,有个事要你去走动一下。今天送我回来的张家,可不是廷尉张汤,是原来的南宫侯 ,而且缪侯也在,两人说是半路遇见我,可我觉得话有深意。”

任歆兰敛了笑意,严肃问:“什么深意?”

“说不清,就是……嗯…挺好的,”

任歆兰摸不着头脑,一脸黑线的反问:“……什么叫挺好的?”

“就是挺舒服的,感觉跟他们相处很舒服。”

伸手摸了摸李息的脸,没发烧啊!“………相处舒服还不好?你最近是忙得晕头了吧?”

“我是忙晕头了,臭小子跟我说不会一次就拉到大漠去打,结果不还是去了?”李息似乎被自己这个话题带跑偏了,一提起来就越说越激动,拍得桌子咣咣直响:“你说说啊,都大赦天下了,大赦天下啊!陛下的意思就是可以回来了,人家倒好,赢的不多就不满意,请旨继续打,还要去大漠打,那传回来给我的粮草安排计划,分明就是早有准备!我跟你说啊,这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两眼一翻气死了!”

任歆兰已经见怪不怪了,起身边换睡衣边听他唠叨:“嗯,太过分了,哪天你也这样气气他!”

“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况且我也想让他知道姜也是老的辣,我一早就知道他这次肯定不按常理出牌,提前就做足了准备,拽着公孙弘和颜异早就把调配的物资连富余出来的都算好了!所以这几日才能如此忙而不乱,让陛下刮目相看!而且等他回来,我还得跟他显摆显摆,这次过招,我接得有多漂亮!”

“哦。。。那你纠结什么呢?”

李息扁了扁嘴,喝了半碗茶,无限感慨的说:“这就是我觉得舒服又奇怪的地方,陛下大赦天下也太……偏宠了些,前几天太子提的抚恤军户的意见也加在这里面了。唉!这……分明就是满意得不知道赏什么好了,从立朝到现在,谁得此殊荣啊?就算是我跟他关系不错,也觉得……眼红得很。可今天那两个侯爷,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道理给我捋顺了,我瞬间就觉得没啥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提灯走进巷子这一段路上,我就在想,怎么是他们来跟我说这些呢?怎么就选了今天谈粮草的时候说呢?还说完就走,没有其他的意思,好像就是来帮我解心结的。”

“你看走上一段还是好的吧,你就应该多走走,说不准进来之前就想明白了。”

“啧!你能不能正经点,这很严肃的,一个列侯,一个世家家主,没事来帮我一个大行开解什么心结呢?”

任歆兰实在有些听困了:“我很正经啊,只是人家做点开解人的好事,也没撺掇你做什么,也没要人情,又有什么好多心的呢?嗨!说不准啊,只是为陛下分忧,挨个说服的时候恰好今日轮到你了。”

“恰好轮到我?...恰好......轮到,轮到我?轮到我!”

“。。。。。。”

“!!!!!!!!”

任歆兰自己出口的话,就像是漂浮起来尘土,在静默的屋子里,落定的时候,又被惊坐起的夫妻两个给扑腾到了空中,继续循环往复它起起落落的人生。

“他们不会只是今天顺手接到你了吧?”

“他们不会只是今天顺手接到我了吧?”

!!!

“你也觉得这样很合理吗?”

任歆兰起身坐在他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理顺着头发,琢磨了半天才沉吟道:“还真说不准,看来,不是我该去走动,而是你该多走几天了,回头我给你多拿几盏灯笼!”

李息拍着脑袋仰头而叹:“怎么就不能休息两天啊!!”

对面的妻子调皮的挑挑眉,继续捋着头发道:“谁让你是男人呢!”

“咱们......可以换换么?”

任歆兰很兴奋:“可以呀,咱们女儿定给了翁孙,预备等两年后十七岁的时候再成亲,听说他立志要进羽林呢,最近骑射忙得紧。这次你也知道是宋姐姐保的媒,月皎帮忙走的礼,马上就要开始走流程了,这些走动和人情往来,要不你来?”

“嘶~~~夫人辛苦了,夫人真是累着了,宋姐姐当初帮咱们不少,你多费心!”李息迅速的起身,急急的说:“等我沐浴结束,今天咱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任歆兰看他逃也似的速度,眉眼俱开,掩嘴轻笑,抱着半条锦被躺上了床,没多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最后连李息什么时候上床的都不知道。

压枝灯笼燃尽了最后的蜡烛,无声无息的掩进茂密的枝叶中,做了无数小虫子的寝屋,让他们能在其中安枕熟睡。天空无星月吵闹,多添烦忧,唯有黑云渐低,欲盖此城,助人一夜安枕。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安枕熟睡的,漪兰殿里的王美人,一方面是因为怀孕辛苦,一方面是跟宁良人这段日子的糟心合作,百般扯皮之后,终于短暂的消停了不少,累得头疼。此刻沐浴后,懒懒的躺在榻上,张欣给她新调了安神香,又按摩了许久,才让她稍感舒适。本来王美人因怀孕后,面色蜡黄形容憔悴而难受不已,但请安时候听卫子夫说女儿打扮人,儿子费心力,看她这个变丑的样子,说不准肚子里是个男孩子。她想了想卫家的那一屋子孩子,分外相信这个经验,如今连带看着宁良人粉面含羞的面容,心情都能兴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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