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赶紧冲上首道:“谢谢父皇!”
刘彻看着曹襄,也是满心的满意,笑着摆摆手,叹道:“朕的亲子侄顶你最有出息,恨不得如大将军一般日日拿出去炫耀,但你也不必着急,将来总有一天会建功立业,到时侯朕一定比仲卿强,起码报你的功劳时,不会语无伦次!”
卫子夫也笑了,卫青那日跑进宣室殿传军报的时候,据说连朝服都没换,剑也没来得及解,最后还被罚了钱,惹得刘彻天天笑话他也有端不住的时候,却忘了自己也兴奋得两个晚上没睡着。
一个比一个幼稚!
言笑却眉飞色舞又给卫青夹了菜,乐呵呵的说:“舅舅,我眼光不错吧!小时候我就觉得阿襄哥哥一定是个能文能武的大丈夫!淮南的事情办得多好,父皇都不住嘴的夸呢!阿襄哥哥是文武兼修,自然有时候追不上表哥了,偶尔落下也不是什么难事,偏他不甘心的日日早起晚归的忙,我都怕他累坏了,你快帮我说说他!”
“襄儿要多注意身体。”其实卫青平时就没少嘱咐曹襄,但是见言笑话都告到他这里来了,不免就多说几句,“注意休息,言笑会心疼的。”
“舅舅!!”言笑红着脸奔回了曹襄旁边,撅嘴道:“舅舅惯会打趣人!言笑明天就去帮舅母下厨去!”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都笑个不停,下面的几个孩子又恢复了悄悄话的热闹,不再理上面的情况。
卫子夫本也不是计划在这种情况下要跟刘彻建议,自然对言笑岔开话题的行为深以为然,招呼着大家多吃多喝,也就过去了。
只是平阳公主笑着看向曹襄,挑挑眉,似乎在说母亲也不错吧?曹襄有些羞惭的笑笑,略有抱歉,两人对视完,气氛也松了不少,曹襄注意力也不怎么放在她身上了,低声跟言笑说着话。平阳公主见状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月皎,遥遥举杯,说了能帮她说和卫子夫和卫青的关系,没错吧?如此这样,她回去跟卫青说一说,就能让卫青知道卫子夫其实是一直为他这个大将军多做考虑了,只是不善表达,两人关系自然就软下来了。
下面的张衿,略有担忧的看着最上面的卫子夫,平阳公主来访,竟然带来了汝阴的情况,自己和父亲还在犹豫对方递过来的计划,表面上看起来是自家能脱身此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打算,但父亲说,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张家祖上和汝阴侯祖上有着救命之恩,平素也没少来往,直到平阳公主带汝阴侯前往汝阴,南宫侯被夺爵,联系才疏远不少,但后来皇后接平阳公主回来,都是站在皇后的角度上帮忙,按理说是开了新局面。可是...平阳公主...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父亲说会查出来的,但看情况复杂,自己要不要提前提醒一下皇后呢?
卫步见她出神,笑着来揽她入怀,低声询问,张衿没多说什么,卫步天生是个放得开的潇洒性子,从来这些事不问到跟前,就是不管的。想来父亲当初同意亲事,估计也有要她万事莫理的意思,只是她毕竟是公主之女,有些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只问道:“你觉得皇后姐姐厉害吗?”
卫步知道她有时候总是牵挂甚多,并没多想,只笑道:“怎么这么问?三姐自然厉害,但是连陛下都免不了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其他人又有谁能免俗呢?大差不差就算了,所以三姐最厉害的不是解决问题,是分外潇洒,比我还潇洒!得亏啊!她不是男子,不然卫家最潇洒的男人就不是我了!”
“你...怎么还这么油嘴滑舌!”
“不油嘴滑舌怎么娶到你?”
“你是输给我的!”
“好,一辈子都输给慧眼识扇的你!”
卫子夫没一会儿就发现了悄悄凑上来的言欢,疑惑道:“怎么了?”
言欢没有喝醉,她觉得刚刚的静默很是有问题,特意保持清醒来跟卫子夫问个清楚,“父皇是不是又给你和去病表哥下套了?”
“哪有?”卫子夫笑着揽她入怀,“就是为着给你去病表哥派什么人,争了几句,都是为了你去病表哥好,你父皇疼去病还来不及,恨不得是自己亲生的,怎么可能下套。”
言欢撇撇嘴,道:“鬼才信呢!给去病表哥派人,怎么不问问他的意见?你们在这里吵,都没尊重过表哥!他才不是舅舅那样的好脾气,跟不上他步伐的人,他都不屑给眼神的。”
问去病的意思?卫子夫心中一窒,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君与将两方达成的免罪默契,可是归根结底这罪开始之前,怎么就没人问一句,君命制定之前是否尊重过外将的意思呢?言欢...说的才是对的。
“母后?你怎么了?”
卫子夫回神过来,点点她的头,道:“怎么这话像是说你呢?比不上你的人,都不屑给眼神?就因为这个你才总是找敬声麻烦,以后都长大了,可要注意分寸。”
“啊~~~母后~~~”言欢被岔开话题,不依不饶的在卫子夫旁边好个撒娇讨饶,她又不是故意找公孙敬声的麻烦,要不是言乐喜欢他,自己才不会多方挑刺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还不是为了他能够有出息!
一直到天色渐黑,热闹的众人才渐渐散了,卫子夫送平阳公主出去,酒气上头,说话也分外啰嗦,反反复复的道:“公主,很久没见你侃侃而谈了,日后多出来走动,别总是一个人闷着,就知道接月皎转交的帖子也不好。”
平阳公主笑着拍她,双面坨红,眯眼问道:“是锦枫跟你告状了吧?嫌我不怎么亲近她吧。”
卫子夫见她点破,也不饶弯子,“小锦姐虽然不如月皎满腹诗书,能跟公主聊得来,但一片热心拳拳,也是想多跟公主亲近。”
“我是为她好。”平阳敛了不正经的酒气上头样子,淡淡道:“阿襄尚卫长公主,我跟你和月皎亲近是自然的,就是躲清净也是怎么都分不开,朝局虽然清明,可错综复杂,她那个暴脾气还是不掺合比较好,公孙敖有对大将军的救命之恩,日后总是不难过的。”
卫子夫有些心疼,抱着她道:“这些话,公主怎么不直说呢?况且,公主不必如此小心,如今我跟月皎都能保护好自己了。”
保护好自己?呵呵,平阳公主一愣,若是明年这个时候,她也能这么对自己说,就好了。
“姐姐。”刘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两个抱在一起,犹豫道:“姐姐,朕有些话想跟你说,送你出去可好?”
卫子夫很是高兴,这一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姐弟两个虽然互相惦念,却都是问自己,面对面疏离得很,如今有了刚才的建言的甚得朕心,肯定能亲近不少,刘彻还主动送她出去,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遂推了平阳公主一把,笑道:“姐姐快走吧!回去多注意身体!”
平阳公主深深的看了刘彻一眼,笑着转头跟卫子夫告别,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宫去了。
正在卫子夫满意的回身时,冷不防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三姐。”
“哎呀,吓死我了!”卫子夫没好气的看着卫青,训道:“你在干嘛?怎么还没走!”
卫青看她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心中倒是觉得挺好玩,转瞬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孩子气,就因为一点小事就幸灾乐祸,跟没长大一般,掩饰性的轻咳两下,正色道:“有事说。”
“有事说事!”卫子夫扶着瑕心,提起裙子当先往殿内走去,“没事走人!脾气越来越闷,小伉跟你学就算了,将来再带歪了去病,看二姐怎么跟你算帐!”
卫青暗自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跟我算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
卫青没有再跟他车轱辘下去,而是顺势在收拾干净的茶室坐下,叹道:“月皎说刚刚平阳公主和陛下不谋而合的建议,三姐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卫子夫自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有自己的计划,而且从一开始就知道卫青肯定不同意,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原来是怕跟他说了,他提前在刘彻面前进言阻碍她的计划。现在让平阳公主这么一说,自己反而不怕了,平阳公主建言给的理由很是充分,她可以顺势说下去,卫青再说什么估计都不好用了。
“我就知道,三姐如今很有自己的主意,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卫青说完了又很想打自己嘴,三姐什么时候没有主意过?是自己越走越高,习惯了胸有成竹、按计划推进的生活,也习惯了跟她有默契的样子,突然遇到跟三姐各持己见的情况,他...有些生气。
卫子夫也不是很习惯跟他对立的境况,青儿不好受,自己也不好受,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理由,就是拿不准他能不能理解,只问道:“下一次出兵,应该不会拖到五月吧?”
“是,四月末出兵北地。”
“那...你能不能不出去,点几个陇西和北地的将军,比如李广、公孙敖,让他们与去病同出?”
“为什么?”卫青一听就急了,“去病如今在陇西开拓了大好局面,独自担当丝毫不差,他们都不了解去病,为什么要点他们去给去病徒添负担?你!”
这些话卫子夫都在意料之中,酒气上头本就难受,如今预想的话被他说出来,分外烦躁,拍桌子道:“你看你急什么,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和去病都不是愿意跟别人配合的风格,这些年带了不少将领出去,赢得厉害,却并不畅意!”
“所以呢?我以为姐姐是体谅我的,也能一样体谅去病,如今这是做什么?让他提前适应吗?”卫青倾身道:“他才十八!让他过两年快活潇洒的日子不好吗?”
快活潇洒?从他一早拉霍去病那么早从军开始,还指望他有什么顺心顺意的快活潇洒日子吗?朝堂之上的快活潇洒都是要拿东西换的!卫子夫转头望向暮霭沉沉的天空,心也跟着沉了不少,卫青的路,两个人都没准备,所以就被周围的人和刘彻顺势推到了今天,去病若是再重复一遍,自己岂不是白活了?
“你应该明白,陛下过两年总会让他如你那般培养军中将领的。”
卫青起身去点灯,一盏一盏的点过去,屋子也渐渐亮起,只听他斩钉截铁的道:“有我在,他不会!”
“他不会?”卫子夫冷笑道:“不然你是打算让他在长安养士吗?”
“我说了,他不会!”
“......你自己相信不重要,你能不能做到,有没有计划才重要!”卫子夫看着自己投在窗框上的影子,冷硬道:“你有计划吗?”
“......”卫青静默许久,才不甘不愿的坐回了卫子夫对面,面色略有局促的道:“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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