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乖的!很好养,大哥大姐也早就可以帮衬家里了。只是怜惜母亲,她后来一直想找个依靠,好日子却没多久,继父得了风寒去世。母亲那是正好身怀有孕,本来对未来满满的期待都付之东流了,打击不小。”
“那仲卿呢?他父亲…”
卫子夫看他整个人放松不少,顺势找到个舒服的姿势靠了过去,“这个我不太清楚,当时我已经进入平阳公主府了,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娘说,她宁愿日子再苦点,也不要看着她的骨肉受人虐待;等继父把青儿领回来的时候,我只觉得终于多了个比我小的,欢喜的紧,日日缠着他。”
“你跟他关系也最好。”
“骨肉至亲,都是一样的,只是脾性更为相投罢了。”
听到卫子夫这么说,刘彻淡淡的冷笑了一下,“骨肉至亲,一样?”
卫子夫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了,她们虽然穷了点,为奴为婢进退之间都是为了讨好贵人,但是平阳公主待人宽厚,老老实实做事,兄弟姐妹和睦相处,生活还算温馨。
而刘彻,虽然没有讨好过谁,但太皇太后确实让他吃了不少苦,还有这几年,那群让人不省心的兄弟姐妹......
“我们都是哥哥教妹妹,姐姐带弟弟,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自然要更亲厚些。况且母亲不迷路确是个优点,我们兄妹都随她,单独出门时候总会让人放心些。”虽然不抬头卫子夫都能知道刘彻肯定又阴沉了脸色,回想起来了造反的诸侯王,但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趁着他不注意,随手去翻整桌案前的奏报。
桌前什么奏报都有,有孔仅和东郭咸阳的盐铁事宜,有张汤和桑弘羊写的算缗令和告缗令,还有各地提早递送上来的八月考绩,这都是常见的。
被刘彻翻得一团乱,卫子夫一只手紧拽着他的一只手不放开,边听他自顾自的说话,另一只手腾出来去简单的整理桌案。
上面的奏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多得是,刘彻不介意,卫子夫其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一直都是触手可及的消息,就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心思了。
压在刘彻膝盖下的,是最新的军报,卫子夫本没打算看,可是军报一扯,两行字就跃入眼帘:
尤以战马损失三万余为甚,臣暂留赵信城启奏,城粮取后于今日撤出后即焚!
三万余,不过是初计,就如此惨烈!手尖抖了抖,卫子夫把奏报有条不紊的折好,能龙飞凤舞的写出这种字,说明卫青起码没有受重伤,那...刘彻会怪卫青吗?
刚刚是在说卫青没有按计划达成出兵目标么......
听着刘彻轮着个的,一个个部署的牢骚说过去,正聊到典属国那群人,终军和李驰竟然对画制西南舆图感兴趣,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派他们带个向导的出去游历一番,以备昆明池建成,水军上阵。
卫子夫勉强笑了笑,知道这话题好不容易拐开,实在不该问回去,但踌躇了几下,还是说道:“向导也不一定好用,还不如去当地请人,就像这次出兵,青儿和去病都换过一次了,就是匈奴俘虏透漏的消息,最后也走对路了...吧?”
刘彻心情很明显的低落了不少,但也比刚才一开始好多了,趴在收拾干净的桌上开始乱翻,一边道:“对啊!主将是都走对了,可为什么有些人就总是走到不该走的地方呢?!”
不是卫青和去病就好,卫子夫不打算再多问了,暂时,她还不想掺合太多的军务。
“不管别人走不走得对,陛下总不至于因为不认得去后宫的路而大发脾气吧?”卫子夫得了确切答案就赶紧往回拉话题,故意开玩笑,撒娇嗔道:“那臣妾真的要好好整顿少府,看看是哪些人误了陛下的好心情?耽误陛下看美人了!”
听着她最后一句的醋劲,刘彻笑出声来,最近都忙飞了,哪里还有时间,“跟后宫没关系,你刚刚捋好少府,大家正对你满意,不要再因为朕的戏言影响你了。”
卫子夫想了想,干脆笑着把平阳公主的事情说出来,“只要陛下向着我,子夫肯定知道分寸,陛下为了我,挡了平阳公主好几次,子夫记陛下的情,一定管好少府,尽量不跟平阳公主正面冲突,毕竟......我和陛下都共同盼着言笑和阿襄能幸福。”
“姐姐就是个爆裂性子,你懂分寸的,无伤大雅的地方让着她吧......”刘彻觉得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这世上难的,从来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而是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
比如......
“你说李广和赵食其为什么就没能合围呢?”刘彻转头目光满是疑问的盯着卫子夫,像是她真的能回复个答案一样,“路上发生了什么?丢人了,还是丢马了?还是全军覆没了?主力都撤到了漠南,他们会遇上谁?左贤王么!胡扯!朕猜他不是故意拖延,就是他又迷路了。”
“朕主要是生气!!很多事情就差那么一点!就一点,你懂吗?现在还要把那一点的希望放到对手身上!简直是...奇耻大辱!”
原来是,卫子夫握住那个在她眼前不断晃动跟她比比画画的手,“我懂。”
“你不懂,明明差一点就圆满了,就那么一点点,很小的一点点。哼!”刘彻顺手又拍了一下,拍到了银铜双虎的席镇上,好疼…下意识瞬间缩回来,自己甩个不停。
卫子夫上前看了看他的手,觉得好笑,还要憋住,“这回是不懂了。”
“你!”
“呵呵呵陛下自小通读黄老之说,又吸纳百家之言,更应该明白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很多事情差一点,也未必是坏事啊。说不定过两年陛下再看还要感谢这个差的一点呢?”
“就你心宽!”刘彻笑骂道,转头定定的看着桌案那些乱七八糟的竹简,双目幽深,毕竟只是赵信城传来的第一封战报,后续低低的说:“此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再等等看吧。”
三日后,霍去病的战报传来,刘彻就把李广和赵食其的事情暂时扔到了一边.
封狼居胥山,禅於姑衍,登临翰海!
这小子!刘彻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抱着他转上两圈,再像小时候一样举高高!!!
他,就是他了!总是能干出让人觉得不甚真实的丰功伟绩来!!!
隔天,旨意就飞向了天子曰:“骠骑将军去病率师,躬将所获荤粥之士,约轻赍,绝大幕,涉获章渠,以诛比车耆,转击左大将,斩获旗鼓,历涉离侯。济弓闾,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於姑衍,登临翰海。执卤获丑七万有四百四十三级,师率减什三,取食於敌,逴行殊远而粮不绝,以五千八百户益封骠骑将军!”
当然,消息对霍去病一路来说,是欢天喜地,而卫青这边延迟了几日送到了从边境来的第二封战报!
这封战报写的......
字句倒是一如既往的中规中矩,但刘彻一眼就看出来了卫青字体中隐藏不住的愤怒、难过和自责!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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