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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危矣(1 / 2)

太初元年,这一年似乎格外的漫长。

刚刚过完年,刘彻又走了,泰山似乎成了他第二个家。

别人看着,像日子照旧,卫子夫看着,像落荒而逃。

长安的冷清孤寂,似乎随着孩子们的长大,越来越浓,卫子夫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公主没嫁出去,禀报刘彻,对方却说要等他回来。

等着···

也不知是不是韩延年祭祀少了的缘故,十一月,柏梁台的一场大火,将上面的殿宇烧得干干净净。

火势凶猛,趁着风势,多有人员损伤,卫子夫和少府的匠造令王伟商量后,果断放弃了扑灭火势的想法,只采用些防护手段,渐少对周边建筑和居民的损伤。

大火烧了两天两夜,匠造王伟才敢带人往里进去灭火。

干冷的冬天,任谁往西城门方向看去,都能瞥见触目惊心如血染般的天空,时不时还有木梁倒下崩塌的声音传来,仿佛给本就难过的日子,又压上了一块石头。

也不知道邢夫人是不是跟着卫子夫呆久了,张口就是,“这得多少钱白白浪费了啊...”

卫子夫:“......”

柏梁台对卫子夫来说,不只是钱的事,还有很多回忆。高台上的殿宇是国库甚为宽裕的时候修建的,本是为了远眺长安胜景,观演水军,完成时几乎是跟昆明池同步竣工。

自己多次陪着刘彻去看过水军演习,那会儿言笑、曹襄、卫伉和去病,也常常去那边聚会,后来曹宗和霍嬗也经常被刘彻抱去看风景。

不知不觉,长安的很多地方都有了她的回忆,又不知不觉,有回忆的地方都没了,有回忆的那些老臣也没了。

这些又岂是钱可以计量的损失......

“上林苑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皇后不如叫匠造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罢。”

姜叹和元睿都派了长乐宫的人去帮忙,以那两人精打细算的习惯,都不用卫子夫说,一定是从贵重物品多的殿宇开始搜寻。

但是卫子夫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吩咐了匠造处。其实卫子夫发现了,自从送走李夫人之后,邢夫人在殿内隔离过几日后,再出来明显活泼很多。

也许是明白了生命的珍贵,送刘彻走的时候,不再一脸平静的站在最后,而是打扮得鲜艳明媚,行动娴雅的跟刘彻道别。

卫子夫曾偷偷想过,会不会也有李夫人临终跟她说了些什么的缘故?但自己早已过了事事好奇的年纪,掌控全局不代表要事事监控,邢夫人能变活泼了,总归是好事,所以卫子夫也就没有去试探。

尤其是,李夫人丧礼刚结束时,椒房殿就已经紧锣密鼓的清扫李夫人留下名单上的人,查证属实后,或下狱,或革职,绝无宽待。

这样明晃晃的针对,算是彻底对王温舒宣战了,卫子夫自然也有各种的事要忙。

然而王温舒连反击都还来不及,就被刘据一句话,夹击成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父皇,匈奴的儿单于虽然已经识破我们用使者离间各方的计策,但是受秋蝗和冬雪的缘故,今年匈奴的日子更不好过,所以左都尉前来投诚的心还是可信几分的。只是若远筑降城,屯兵自然也是免不了的,不知中尉下的武库可有准备好?”

王温舒该怎么说?中尉是管着武库,但是太子能不知道武库现在什么情况么?

武器即使再源源不断铸造,也好难补上每年的损耗,南越、朝鲜、昆明...精兵能有多少?都是罪人在打,不仅不懂怎么爱护兵器,甚至有丢盔弃甲再伸手要新装备的习惯。

可是刘彻在上面不悦的反问他今年是不是有问题,王温舒无法,只好咬牙切齿的应下,“太仆那边的马若充足,臣这边自然没有问题。”

这样的反击太过明显了,刘彻有些不开心,又不是要开战,马到不了位,武器就到不了位么?边境现在也不全是骑兵啊!

自从漠北大战之后,剩下的马匹能再经大战的不足一成,后来经过霍去病和卫青的努力,也就恢复到了五成,但能经受住大战的良驹,还要再砍半。

而且现在全国的马场和马政,都是卫青一手建起来的,马匹现在什么情况,刘彻比公孙贺还有数,不然为何乌孙和亲送来的最大的礼,是千匹良驹。

战马从繁育、喂养、训练到实战,都需要时间,更需要用心,好的驯马人也多战死疆场,再难培养。

像之前在霍去病身边的吴渊,一手驯马的技术跟两大司马的水平差不多,最后战死疆场;再比如后来学有所成的雷被在边境病逝后,手艺没来得及传承下去。

一代一代,也不知道为什么传承就突然断了。

就在刘彻正要开口的时候,公孙贺朗声下了保证,“陛下不必担心,边境若有所需,臣定然不会误事。”

“好!”到底是老臣,应得干脆利落,半是施压,半是顺应,既然马没有问题,刘彻就把建筑受降城需要准备的兵卒和武器,都交给了王温舒。

卫子夫自然乐见其事,“据儿,你是为了配合母后么?”

刘据笑得神秘,“是!自然也不单是为了母后,匈奴的事实在赶巧,是卫伉表哥培养了一批驯马人,已经趁着秋季调动派到各个马场了。而且乌孙的良驹,配种的事也有了眉目,马政确实大有起色。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让父皇开心开心,现在...这机会似乎也不错。”

“可,这好事,你们为什么没提卫伉?”卫子夫奇怪。

刘据抿抿嘴,把这事绕了过去,“母后,您就别操心了,没事带宗儿和长倩玩玩,二姐又怀孕了,您不关心关心?还有小思和言瑾,不能这么疯跑,也该出嫁了。至于我们这些已成家的,自有主张,您啊,就多享受些清福吧!”

长倩是言欢儿子的字,也不知这个女儿打的什么主意,孩子很少带出来,连萧仰也似乎不存在贵胄圈里,只有言欢自己,挺着大肚子,还在博望苑里忙碌。

卫子夫作势要打他,“你说这些哪些是清福?”

“我让良娣来帮您啊!”刘据玩笑两句,借口有事,就匆匆告辞出宫了。

卫子夫左等右等,没等来史良娣的请安,倒是等来了太子府王氏姬妾怀孕的喜报,卫子夫自然开心极了,忙不迭的去找人给刘彻报喜。可回头叫人来见见的时候,怀孕的王氏面色红润,史良娣倒好似瘦了一大圈。

隔天,刘据就被领命而来的倚华提溜到了椒房殿,足足罚写了一天的《大禹谟》。

嗯,没错,就是言笑在卫子夫柜子里翻出来的一卷竹简。

天色擦黑,风流倜傥的太子才抖着手,回到了太子府。

卫伉跟张贺,俩人正围着炉子烤栗子吃,香得小小的刘进在地上直蹦,俩人就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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