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没等午饭做好,就听四周各处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乱响起来,店里掌柜伙计扰得鸡飞狗跳。
梁叛悄悄到前院去瞧,只见外面来了一队撸着半截袖管、裤腿的官差,看样子是刚刚干完粗累活计的县衙壮班,只见一个头目急躁躁地喝问:“最近有没有生人住店?”
客栈掌柜的苦笑道:“程头儿,瞧你这话问的,我们开客栈的做的就是生人买卖,哪里有常住的客人。”
“我不管,都叫出来!”那壮班头目气急败坏地道,“妈的,老子们在河堤上卖完命,回来还要顶捕班和皂班的差!壮班全是后娘养的吗?”
这人一边骂一边将柜台拍得砰砰作响,台上茶盏酒壶丁铃当啷一阵乱跳。
那掌柜按住这个跳起那个,按住那个跳起这个,只好将台面上所有能打碎的东西全都搬到了后面的酒架上。
梁叛在后门口咳嗽一声,走了进去,故意向那掌柜的道:“掌柜的,甚么事这样吵闹啊?”
那几个民壮和客栈掌柜都是一愣,昨夜那个店伙站在旁边挤眉弄眼,好像在提醒梁叛谨言慎行。
梁叛呵呵一笑,朝那程班头拱拱手道:“原来是贵县的壮班弟兄,幸会幸会。”
那程班头见他如此做派,反而有些拿不准了,略略收了几分火气,将他上下打量一会,随意地拱手还了礼,问道:“阁下面生,敢问尊乡哪里?”
“间壁江宁县,也是家门口人。”梁叛掏出锡牌晃了晃,很亲热地道,“大家都是当差的弟兄,虽在咫尺门前,难得遇见,何不坐下来吃几杯,都算兄弟的账。”
那程班头瞧了他的锡牌,又听说是隔壁江宁县的,不觉亲近几分,加上这人说话客气,又很热络,当下便放松了戒备,只是摆手道:“还有公差在身,怎么好意思叨扰?”
“办公差也要瞧瞧时辰啊!”梁叛作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态,好像在为这几个民壮鸣不平似的,摊开手道,“皇帝不差饿兵,我想贵县的杨老爷不至于这么不讲人情,叫弟兄们饿着肚子办差?”
这话极有力量,说到了那几个壮班的心坎儿里,把他们本有的怨气都激了起来,那程班头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道:“老兄台,你说得再对没有,弟兄们先吃喝饱了再说,莫非天踏得下来吗?不过这是我们溧水县的地面,没有你做东的道理。走,今天全是我的,上楼看座。”
梁叛连忙拦住他,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嗓门说道:“实不相瞒,小弟这顿饭花的是一位都老爷的差补,这是惠而不费。朝廷公家做东,你我都当空手客人。”
说完便硬拉着上楼,一叠声嚷嚷叫那店伙上酒上菜。
其实他说了半天,就是要点出这个“都老爷”来,为的就是让这些人不要上后院去搜查。
否则叫他们搜出一班男男女女,又是带伤又有兵刃的,满身再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那程班头只好客气两句,带着弟兄们跟梁叛上了楼。
一行人找了个角落清净的位置,刚刚落座,那程班头便小心翼翼地打听道:“老兄台,你方才说一位都老爷?是哪个都老爷?”
“都老爷还有几个?”梁叛见他入彀,笑了笑说,“就是在洪蓝埠,召了你们杨大老爷去的那个,眼下就在后面院里。”
那程班头吃了一惊,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胡乱搜查,对待梁叛更加亲热了几分。
梁叛便趁着酒菜未上的间隙,向程班头打听他们所办的差事,何以如此兴师动众。
那程班头也不藏私,悄声道:“不瞒你老兄台,昨夜衙门被盗了,户房丢了一部极重要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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