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高大爷便和参二爷、屠三爷、谢无名四个人,驾了一辆车去,把吕致远书房里的所有东西,洗劫一空。
除了塞满了书架的书,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房、私藏,全被装在一个箱子里,搁在墙角。
梁叛还没来得及翻那口箱子,他从吕致远的藏书之中找到一本新刊的《金瓶梅》。
他在扉页上看到一行小字,是吕致远对《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的批注:兰陵笑笑生疑为济南李于鳞。
李于鳞就是李攀龙,跟后世所传兰陵笑笑生真实身份的王世贞既是好友,也同为“后七子”之一。
后世对于兰陵笑笑生此人的真实身份,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王世贞,不知道吕致远据何认为是李攀龙。
这批注后面并无解释,梁叛当然也弄不明白。
不过相较于作者的身份,他还是对书中的内容更感兴趣。
如果兰陵笑笑生真是李攀龙的话,那么这部书足以帮助他,将他在文坛中被诗文所累的名声扳回来了。
张守拙闯进书房来的时候,梁叛正舔着嘴唇,带着一脸的淫笑看那潘金莲和西门庆在王婆房里偷情的片段,冷不防被张黑子一声叫醒:“咳咳,老五。”
梁叛连忙合起书,翻过来丢到一边,看了一眼刚刚进来的张守拙,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我们县尊大老爷么……”
张守拙却是一脸愁闷,坐在会客的茶桌边上,凝眉不语。
梁叛看他这样子猜到是难事了,走上前对站在门框上的小六子摆摆手,坐在张守拙的对面,问道:“甚么事?”
小六子关了门,把两个皂隶扯到前面去吃茶,留下他们两个单独谈话。
张守拙听见外面人走了,便将林教谕供出小君子刘进的事情细细说了。
小君子刘进梁叛是知道的,也是同李眉山一起来的南京。
在报恩寺的时候梁叛还见过,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甚么小君子,更没听过甚么郑俊彦、刘进这帮人。
现在当然都知道了。
而且他还调查过,这个刘进在金陵社中便是负责江宁县学的。
梁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肩膀上披着外套,手捧茶杯,思虑半晌。
末了他摇摇头:“刘进不要查了,查不了。”
张守拙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可他还是觉得不甘心:“可是我们距离凶手越来越近了,只要再抓到刘进,说不定就能……”
可是张守拙话没说完,就被梁叛抬手打断了。
“你搞错了。”梁叛摇摇头,“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
他看张守拙似明非明的样子,便接着解释:“如果夏学礼是直接同凶手接触的,那我们抓到夏学礼之后,却是可以说是近了一步。即便中间隔了个林教谕,那抓到了林教谕,也是越来越近了。
“可现在林教谕也没有直接同凶手接触过,而是受了刘进的托付。你想想,如果刘进也是受人之托呢?托他的又会是甚么人?会不会更加难抓?”
张守拙听明白了,梁叛的意思是,如果硬着头皮继续往刘进这条线上追下去,阻力只会越来越大,浪费的时间和精力也会越来越多。
这么一来的确是越走越远了。
但他同时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夏学礼和林教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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