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的那名扈衣服、头发上都沾了些,从鼻中一闻,立刻叫道:“这厮放毒烟,快……”
可他话没说完,身前忽然轰的一声,那团白色粉末刹那间变成一片绿色的火焰,这扈从立刻便被那火焰吞没。
江荣吃了一惊,两名长随立刻拖着他朝墙角躲去。
楼下那位已经彻底呆住了,黑衣汉子趁机下楼,与他擦身而过,迅速逃出门去。
等他反应过来,待要追出去,可见同伴满身是火,从楼梯上扑跌下来,口中不住惨叫,只好大叫救人。
店里的小二早见了不妙,从院里舀了一盆清水来,朝那浑身着火的扈从身上一浇,浇得倒准,登时将火扑灭了大半。
可这事说来更怪,扑火之前那人还在挣扎喊叫,凉水一泼上身,那人反倒直挺挺地不动弹了,再探鼻息,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呼吸?
这人竟似是给水泼死了。
那小二也慌了神,叫道:“这……这……我是救人,不曾害他性命的……”
说罢丢了木盆就要逃跑,却被赶来的掌柜一把扯住,叫道:“不是你的事,不要跑,跑了还说得清么!”
这时海通楼门外,梁叛正好优哉游哉地到了,可他一进门就觉得不好,海通楼中乱糟糟闹哄哄的一片,一楼大堂的楼梯下面还躺着一个浑身冒烟的人,几人围在边上,全都手足无措。
梁叛一抬头,正好瞧见江荣带着长随从楼上下来。
他与江荣未曾谋面,但两人一见之下,便知必是对方。
梁叛远远地朝江荣一拱手,江荣提起袍角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与他见过礼,匆匆道了声仰慕,又说“失礼,少陪”才转头去问那扈从:“怎么回事?”
江荣并非松江人,说的自然是官话,那扈从一脸惶恐,答道:“那汉子会妖法,害死了小高!”
江荣皱眉道:“我是问你此说因何而起,怎么出了人命?”
那扈从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将事发经过简略说了。
江荣听完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虽是松江通判,通晓刑律,可遇着此等古怪特异之事,也是一筹莫展。
梁叛在旁一边观察尸体,一边听那扈从叙述,等那扈从结结巴巴地说完,他已蹲下身去,朝店小二要了肩膀上搭的抹布,简单裹住手掌,将那尸体的脸扳了过来。
只见那尸体眉眼处的皮肉已被烧穿,边缘处凝结了一层灰白色的细细颗粒,满脸焦黑水泡,已全没了人样。
梁叛褪下抹布丢在地上,起身说道:“是白磷。”
江荣道:“白绫?”
梁叛道:“不是上吊的那个,说了你也不懂。”
江荣讪讪一笑,拱手道:“受教了。”
梁叛摆摆手:“怎么杀的人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听你们的描述,凶手应该是冲我来的。至于有哪些人知道你在海通楼请我吃饭,你比我清楚。”
他说完朝江通判拱拱手,便告辞离开了海通楼。
江荣站在店里,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他几乎是下意识便想到一个人:吴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