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粤菜馆的私密性做的不错,每张桌子之间都是有绿萝或者博古架遮挡的,花语回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舒逢说的那个一直在看着自己的人。
那张桌子上只有一个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穿着一件温婉藕粉色长裙,见花语看过来,只是慢慢的垂下了眼睫,看着自己眼前的一份艇仔粥。
女人前面的头发留的很多,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那一瞬间,隔着时光的洪流,花语还是认出了她——顾别枝。
舒逢问:“干妈,你认识那个阿姨吗?”
花语收回视线,淡淡的:“不认识,阿逢尝尝看这个虾。”
她给舒逢夹了一直虾。
舒逢已经很懂事了,明白花语并不是不认识那个女人,而是不想提及,便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总统一家子就要回去了,舒瑕特别舍不得花语,抱着花语就不撒手,花语哄了好一会儿才让这小乖乖跟着自己的亲生父母回家了。
花语对余靳淮道:“我去一下。”
余靳淮嗯了一声:“在这儿等你。”
顾别枝出现在这里,明显是专门来找她的。
花语起身,走到了顾别枝那一桌面前,坐在了她对面:“好久不见。”
隔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面的人,重逢的时候,真的就只有一句好久不见。
十三年的岁月没能从花语身上带走什么,但是对顾别枝却没有那么仁慈,她眼角眉梢已经有了一种苍老的疲态,那是多昂贵的保养品都掩藏不住的。
她手里捏着筷子,听到花语的话,抬头一笑:“十多年没见了。”
花语靠在沙发上,声音很淡:“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顾别枝道:“我没死你很失望?”
花语皱眉:“你非得要跟我这么说话?”
“不然呢?”顾别枝挑眉一笑:“你还希望我对你和和气气?把手言和的美梦就不必做了吧。”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顾别枝脸上的笑容终于一顿,她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许牧要死了,我想你去看看他。”
花语一愣,有些没听清楚似的:“什么?”
“是早些年的伤,他自己没去处理,一直积在身上,近来可能是天道来报复他了,什么陈年旧疴都涌了上来,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有救治的必要了,他就直接回去了。”顾别枝放下筷子,手指托起放在一边的果汁,抿了一口后才慢慢的道:“他快死了,我想你去看看他,这样他大概在黄泉路上也走的痛快些。”
花语的手指攥紧,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谬,太荒谬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种许牧和许恕离开后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会在十三年后由顾别枝带来许牧即将到来的死讯。
“不相信?”顾别枝轻笑了一声,她清秀的脸上挂上了几分嘲讽:“是啊,我也不相信,当年许牧在菲尼克斯的时候风光无限,多少人怕他敬他,临了时却是这样的结局,花语,你说,这都是拜谁所赐?”
“……”花语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的扯了一下裙角,“你恨我。”
“我恨你。”顾别枝点点头:“花语,我恨你的地方可太多了,不管是我原本的身份,还是安不言……我都恨极了你。”
十余年没有听到过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耳边,石破天惊一般,花语眉心狠狠一跳,喉咙有些发涩:“……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