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九龙岭上的道观同样如此,这会是巧合吗?
姜四小姐是才女嘛,什么都不奇怪的。这可是小丫鬟香梨一向挂在嘴边的话。
“论理说江南道这一代富庶,富人不少,九龙岭这么好的风水,想去沾沾好风水的光的富户应当不少,可九龙岭上时至如今却依旧没什么富人久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林彦问道。
细数这么多年送进孙干医馆的,救活的和忍不了当场去世的几乎五五开。
看着一夜之间提进来的十几个犯人, 周方有些诧异,尤其是看到这些人个个身形健壮的似是练家子, 且一进来就被关进了最初关押他的石牢时,周方恍然这些应当是重犯了。
在外头等候的秀儿这才推门入屋,刚来得及施礼唤了句“老夫人”,杨老夫人便道:“去同大丽说,过几日我二人要再去见一见春妈妈。”
崇言果然还是那个崇言,一开口便点到了要处!林彦点头,看向他开口道:“或者可以说同陈让、陈先二人的师门一个样,都是这样能人辈出的道观。”
这杨老夫人还挺矫情的嘛!她手里经过的东西都不肯碰一下,是嫌弃她们这等青楼中人?春妈妈暗道着撇了撇嘴,心道:你家那个“衍儿”还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呢,那媳妇还替你生了个孙女呢,你难道也不碰一下?
况且论“毒”,怕是这整个江南道的青楼女子加起来都不及你家“衍儿”娶回去的那位二夫人。
老人点头称是, 虽是面上不显,心中诧异却是更甚: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是如何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进杨家后宅的,而且瞧着安排进去的人说话还挺有份量的,居然还能帮着接应甚至直接挑选他们的人。难道是杨家的管事又或者什么特别有牌面的嬷嬷不成?
不过这些事虽心里好奇的紧,可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老人还是懂的,应声之后便退了下去。
那么厚厚的脂粉谁看得清里头是什么样子的?杨老夫人翻了个白眼,不过看这老鸨的气色确实比上一次要好些了。
一旁的秀儿闻言连忙自春妈妈手里接过了药。
杨老夫人自是不会亲自动手去接春妈妈给的药方的,开口喊了声“秀儿”,一旁的秀儿连忙伸手接了过去,而后将药方展开在杨老夫人面前。
“杨老夫人啊!”季崇言倒是没有瞒着林彦的意思, 脱口而出,再开口时, 语气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得色, “姜四小姐会安排好的, 你放心就是了!”
早年她头疼隐疾起的时候就已经遍寻江南道名医了,能看出问题来的话早看出来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林彦:“……”
九龙岭或许在风水大师们的口中是个风水绝佳之地,可上头除了山间的猎户之外,并无旁人居住。
他人在长安不知后宅近况,倒是不知道大丽如此放肆了。这是自然的,想衍儿还在家中时,大丽在她面前自然装的乖觉,衍儿到底是衍儿,虽说信中语气还算持重,可话里的意思她看得出来,算是默许她教训大丽的动作了。
林彦:“……”
不过在杨老夫人面前,春妈妈还是惊讶的捂嘴“啊”了一声,看向杨老夫人诧异道:“老夫人怎么……你如何猜到的?”
虽然不喜欢这等青楼中人,不过春妈妈惊讶的表情还是极大的取悦了杨老夫人。
药方上的药看起来平平无奇,且都眼熟的很,似当归、枸杞之流怎么吃都吃不坏身子的。
要知道真正身经百战的名医多是用年份和性命“喂”出来的本事,哪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就能成名医的?这二十年间起来的“名医”,衍儿当时在江南道时也有过接触的,都没什么用。
今次春妈妈给的东西还算让她满意,是以杨老夫人咳了一声,开口对春妈妈道:“大丽的事我知晓了,近些时日她那宅子里进出了几个外人,听说是吴地一家盐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杨老夫人给的提示太少,实在叫人听不懂。春妈妈无奈的扶了扶额,问姜韶颜:“姜四小姐,你知道这什么盐商走丢女儿的事吗?难道还能同我楼里的姑娘有关不成?”
说罢这些,林彦语气间不由多了几分失望,叹道:“那慧觉禅师虽说治不了柴嬷嬷,可此时倒是当真可以请他帮忙了。”
说罢这话,杨老夫人也懒得多留了,留了一句“下次见面我再寻你”,便让秀儿搀扶着离开了。
这自然不消衍儿说,她懂的。
“地势陡峭,真要让富人入住的话,在造宅子前,光开山挖岭花去的钱财早不止几个宅子的钱了,这是其一;其二是九龙岭除了陈让所谓风水不错之说,其山景平平无奇,并没有尤为出彩的地方,便是花了这个钱,后头没有游人出来踏足,这笔钱财定是要亏的……”
女孩子看了她一眼, 道:“她缺人。”
一夜之间多了十几个重犯,光是一个一个提审就要好几日的工夫了。
奈何孙干这人也不是个软茬子,虽然是个日常看诊的大夫,脱下衣裳来却是一身的腱子肉,养的徒弟也个个如此,论打架不在怕的,祖上又积德,钱财不缺,也不在乎那点生意,医闹的跑到他这里来还从来没讨到过好的。
什么吴地一家盐商,她着实没什么印象啊!有钱人家的姑娘哪会送到她这里来?又不是有病!
“我找附近的百姓打听过,说这些道观里的道士不是寻常道士,而是当真有几分本事的,有通医的,有擅毒的,还有武艺了得,据闻在江湖之上都小有名气的。”
真是骄傲得意的语气!一个大男人被女子保护就那么高兴的吗?
还真是同姜四小姐说的一点不差。不过鉴于姜四小姐之前的表现,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把人送进来时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不过,开这药的是孙干,鉴于此人名声在外……杨老夫人还是有些犹豫,她要是扛不住,当场去世不久便宜那狐狸精了?
这姜四小姐那一双手还当真是灵巧的过分了, 修补玉石雕刻、下药点妆甚至还能自己做箭弩射箭什么的都厉害的紧。
“这个王虎有个堂兄叫王卢,在九龙岭上的瑞元观出家做道士,听说很得观主看重,不无意外的话应当就是瑞元观下一任的观主。
“这是什么?”看着被春妈妈拿出来的几包药,杨老夫人拧了拧眉,自己却没有接过,而是唤了声“秀儿”。
“那个杨老夫人约在三日后,地点还是祥缘寺后的民宅里。”春妈妈顶着一头厚重的妆容, 在小雪白“不好看”的嘀咕声中, 道了一句“你懂个什么”,而后接着对正在收拾脂粉罐子的姜韶颜讨好的笑道:“姜四小姐, 你要不要……”
她又不是这老鸨的娘,还要事无巨细的把她做过的好事翻出来不成?
百年前那两位就是出自这样的道观。
孙干这个人于医术之上确实有几分本事,还解决过一些麻烦的疑难病症,可与此同时,他手头出过的事也不少。
老人面上的古怪之色自然没有被林彦遗落,他啧了啧嘴,待到老人退下之后,才看着季崇言,神情古怪的说道:“崇言,你说的里头帮着接应选中我们的人该不会是……”
看到药方,杨老夫人心中大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应当还好。不过她却并不准备吃春妈妈送来的药,左右有方子,待她拿到方子,挑中了下人之后自找人抓药就是了。
“旁的先不说,单说这个瑞元观现在的观主就是个厉害人物,听说素日里喜欢养些小东西,寻常人,甚至道观里的徒弟什么的都不敢靠近他。”林彦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季崇言,“崇言,毒这等东西防不胜防,不如先寻个也略通此道的陪同前往的好。”
“这是找的余杭那里一个姓孙的大夫开的药。”春妈妈连忙说出了姜韶颜教给她的话。
还没有!林彦摇了摇头,顿了顿,对季崇言道:“虽是还没有审问他们,不过在查了木易和喜子那对主仆传讯的杂货铺子之后,倒是有了些发现。”
崇言这位一眼相中的“冰肌玉骨、步步生莲”确实……叫人放心的紧,至少至此为止, 但凡配合他们的事还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寻常人求医都是求稳的,所以会选择那些经验老道也颇有几分名望的正统大夫,却不会选择孙干这种人。
春妈妈似是早有所料,从怀里摸索出一张药方递给杨老夫人道:“孙干开的药方在这里,说暂且只能减缓,具体要怎么治还要钻研钻研。”
“通医擅毒武艺了得?”季崇言开口,瞥了眼林彦,“岂不是同那个陈先一个样?”
这些道士虽然不是那些山匪一般有占山为王的说法,可这样“不好惹”的道士,一般富户确实不喜欢招惹。
“其三便是上头那些清修的道观不少,不太欢迎富人上来造宅影响他们清修。”
这一次自己面上的妆容就比先前那妆容略略好了些,不过还是能看出几分“余毒”的痕迹的。
心中打定主意,杨老夫人“嗯”了一声对秀儿道:“把药方收起来吧!”
只不过似慧觉禅师这等游僧今儿在江南道时还能找到人影,改明儿去了别处想找人那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这次依旧是祥缘寺后的民宅,却换了一家,总之不管哪一家都是以祥缘寺的钟声为号的。
就算知晓大丽要对付自己,这大丽会从哪里下手她是两眼一抹黑的,眼下杨老夫人总算是矜持的给了提示,春妈妈却仍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张大嘴巴,一脸茫然的看向杨老夫人。
女大十八变,三岁走丢的,便是举着画像到面前来都不定能认出来呢!
不过这话也只是个抱怨罢了!姜四小姐再未卜先知难道连这个都能知晓不成?要真知晓,那就是真的什么“紫微宫传人”了。
听到她的抱怨,女孩子只是笑了笑,轻哂道:“大丽既要对付你,定然是早清楚了那姑娘的身份,依我看来,那姑娘多半眼下就在你的花月楼里。”
至于那个姑娘到底是哪个,她已经猜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