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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藏身
方知瑶只觉得脑中闷闷的,她看似不着调的做法背后却是已经先行了她很多步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方知瑶听到自己开口问出了自己的心底所想。
“姜四小姐让我们在城中帮方三小姐藏好了,莫让衙门那两位发现方三小姐的行踪,到方三小姐出城的时候,她会提前告知我们该怎么做。”江平仄说着看向面前的方知瑶。
方知瑶点头应了一声,苦笑道:“我知道了。”
……
……
梆子敲了三声,三更天了。
晏城城内一片寂静,寻常只节日才人山人海的土地庙在素日里几乎没什么人上门,也只住在近处的几个老人家日常会过来土地庙这里送些干馒头一类的供奉物。
当然,这些供奉物同那等香火不丰的寺庙道观一样,先让寺庙道观里供奉的神佛享用,待到神佛享用了之后,便是看管寺庙道观的和尚、道士又或者如这土地庙里一般的无家可归被当地里正安排了个住处的瞎眼老翁用来充饥。
“咯吱”一声,正敲着梆子的打更人正打着哈欠在路上走着,没来由的一声大门开合的声音把经过的打更人吓了一跳,瞌睡随即飞到了九霄云外,转头看向声音的出处。
对面不比他好多少,从宝陵首富家小姐变成“乞儿”模样的方知秀闻言动作一顿,却没有立时开口。
若只是钱财富庶倒也不足以称得上“没几个不知晓”这句话,这方家比起江南道别的富庶之家更有一点特别之处在于方家当家的是女子。
他是答应配合,可方三小姐若是没办法,他两个就要被捉住了。
挨家挨户的搜查虽然细致,却也不快。毕竟又要快又要细致本就是“不可兼得”之事。
刘大夫听的心里酸涩的厉害:从来理智的方三小姐彼时也是理智的,可这理智终究在周方赴死前到了头,这般的懊恼、悔恨难怪会让她明知是陷阱也不管不顾了。
周方口中套话之事是他猜到的,他对这些事知晓的不多,不过隐隐能猜到双方的用意。其实……刘大夫默了默手边袖袋里的字条:他原本是准备想办法故意泄露一番行踪的,毕竟这躲在破庙里的日子可难受的紧。如今方三小姐那么说来,倒是让他原本就有几分“不忍”的心情越发的复杂了起来。
待到那一声接一声的梆子声越来越远, 方才开开合合的土地庙门内才有人探出头来,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那人才伸手拉上了土地庙门, 而后顺手捡了根树枝插上了门, 转身道:“刘大夫,出来吧!”
不管是何等原因以致这一代方家没有男丁,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方家四姐妹确实是整个江南道都能单独拎出来提上一提的女子。
如此下去若是刘大夫不配合,他二人的行踪迟早会发现的。方三小姐起身把手里最后一口干馒头塞进了嘴里:方才的话也不是假的,她也是真的悔恨。
“他离开前我还同他吵过一架,”女孩子捂着脸,混着眼泪发狠似的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我被陈万言的死搅得头晕脑胀的,他却突然跑过来,把我从屋里拉了出来,告诉我他很喜欢我,很喜欢喜欢我,这辈子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女孩子,我……我当然是高兴的,却也不意外,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能感觉得到他喜欢我。可那时不知怎么的,我说出来的话竟是让他‘别啰嗦,别整日儿女情长的,现在正事要紧’,隔日他便道有事走了,之后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便是……”
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可却还是能清晰的听出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只是因为这个缘故么?刘大夫的释然和无奈又转为错愕:道理他都懂,可仅仅因为这个缘故么?
“生死无常,我不想赌。”女孩子抽抽噎噎的说着,靠着庙门蹲了下来。
方三小姐这才放下捂着脸的手,脸上零星的泪痕却早已擦干了。
从那土地庙里正中供奉的那只胖乎乎的土地神后走出来的刘大夫幽幽叹了口气, 看向面前的女孩子。
刘大夫脸上的错愕还不曾停留片刻便转为释然和无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守着的缘故显而易见, 只怕他二人才一露面便会立时被人抓起来。
心上人因己受难,甚至极有可能生死相隔,她到底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可她方知秀不是呆在原地光悔恨和啼哭的那等人,定要寻个办法见到周方才行。
眼下的她却换了一身脏兮兮的衣袍,头发乱糟糟的用头巾裹着,面上黑乎乎的一片,看起来似是不知哪里来的乞儿一般。
如今刘大夫被她打动了,暂且同她一条心,她得赶紧想办法才是。
即便他们躲在这土地庙里, 除了瞎眼老翁之外无人知晓他二人的行踪, 可这般挨家挨户的搜,未尝不会有搜到自己的那一天。
刘大夫也没等她的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其实一开始将你请出来的事是林少卿让我做的,方三小姐,你……还是回去吧!”
他们这些时日便躲在这“土地”身子里,就这般呆在里头。只要不刻意发出什么响动声,外头的人就不会发现他二人。可刘大夫早已扛不住了,前两日便在有人来时发出了一声动静,还好她及时装了回“喵”叫暂且打消了外人的疑惑。
衙门那里的两位自也不是好惹的,他二人寄身土地庙的这些时日都看到不知多少波人经过这里在搜查打探他二人的下落了。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忧心周方的事,脑子昏头了。”女孩子咬着馒头,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饵,只是……只是……”
可此时听面前这个靠在庙门前抽噎的女孩子,卸下了素日里那张名为“坚韧”的面具,面前这个女孩子的另一面一点不遮掩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是“昏了头”也不会明知是陷阱还没头没脑的扎进来了。
真有鬼怪作怪哪会跑到这寺庙里来,是嫌里头的神佛不凶不成?
不过, 那与他何干?他只是个打更的,只养得起自己这一张嘴,哪还管得了庙里的神佛?
这般想着,打更人继续敲着梆子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