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衍所料,宁相说动了孰帝,要将韩玥调入刑部,但并无职位。
萧池勃然大怒道:“宁渊那老贼将最近的两个案子夸大,联合朝中重臣一起前来逼朕同意,甚至还想将那仵作直接捧上尚书的位置。他们目无君主,乱我朝纲,只差从朕手里接过玉玺直接指点江山!做皇帝做到如此窝囊的地步,亘古未有!”
“陛下息怒。”
云衍淡静道:“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宁相有所行动不可怕,怕的是他按兵不动。”
萧池深吸口气,“你可有应对的把握?”
“六成。”云衍如实道:“我们虽然拿到了暗网图,废了宁相多年心血,但宁宣手握重兵,朝中上下又有多方势力支持,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关键是,襄州兵力不能轻易调动。
否则,内外加击,腹背受敌,后果更无法估量。
“六成……”
萧池闭了闭眼,上元节宫变的血腥场面历历在目,“究竟还要死多少无辜才甘心,血染的江山真就那么重要吗?”
云衍沉默着,好一会儿才道:“臣有一事要禀报陛下。”
萧池望他一眼,“你我之间有话说话,无需顾忌。”
“相府凶杀案那日,臣在相府密室发现了太后的牌位。”
萧池眨眨眼,“什么意思?”
云衍:“宁相私下一直供奉着太后。”
“他们……”萧池瞪大眼睛,又忙不迭地摇头,“不!不可能!”
柳太后虽不是他生母,但对他有着养育教导之恩,与臣私通这样的事,断然不会!
云衍抿唇一瞬,“陛下难道不觉得宁相行事太过自相矛盾吗?野心明确却又优柔寡断,他若真为这江山,上元节宫变是最好的时机,可他为何要放弃?”
萧池沉脸看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从前,臣也以为他是个伪君子,即要利又要名。”云衍不太确定地摇摇头,“现在看来,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萧池大抵明白他的意思,沉眉回忆了好一会儿,“十三弟亡故后,母后身体一直不好,朕那时时常在她宫中进出,从未见过宁相。”
云衍提醒:“早在太后入宫前,他们就已相识。”
萧池怔怔,有些失神地点点头,“宫里的事交给朕来吧。”
夜深人静,二人好一会儿没说话,只听灯芯时不时发出炸裂的脆响,像是黑暗里藏着的那些魑魅魍魉在蠢蠢欲动。
“她的事,你如何打算?”良久后,萧池开口问道。
云衍眉眼不动,萧池又说:“宁相费尽心机将她从你身边隔离开,究竟是何用意?”
“无非是忌惮,无非是试探。”云衍平静道:“不管用意为何,她应付的来。”
萧池笑了笑,“越是软肋越要懂得隐藏,这句话还是你教朕的,如今,朕再把它还给你。”
“还有,女人被宠过了头,就会无法无天,该懂的规矩还是要懂,否则迟早会是个祸害。”
云衍刚一抿唇,萧池紧跟着又说:“闲王就是个例子,朕今日也把话放在这里,若只是你想要的女子,朕没理由不成全。但老祖宗立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除非改朝换代。”
这话是试探也是敲打,云衍平静无波,眼底晦色却是沉了又沉。
另一边,韩玥独自坐在院中,望着漆黑的夜,有种看不到方向的忐忑。
来到陌生的时空,不同的国度,她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切源于云衍的成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她的明灯。
现如今,他已然是受够了她太多莫名其妙的坚持……若离了这盏明灯,她又该何去何从?
见韩冲从黑暗中现身出来,韩玥起身回了房间。
她心里乱极了,实在没心情应付。
韩冲怔怔站住,浓眉不期然蹙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