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与严翮一路闲聊着一同回了东院,到路口时严翮告退,雍黎方往回走了两步,便见到祝词等在廊下树荫处。
他靠着廊柱,一手抱了半个西瓜,一手用小竹签从里面戳切得方方正正,摆放地整整齐齐的西瓜块块吃,那瓜瓤瞧着汁水丰盈颜色鲜丽,一看便知道是个十分甘甜味美的好瓜。
祝词瞧着雍黎过来,朝她举举手里的瓜,笑问,“怎么这么晚回来?”
雍黎走近他,很自觉的拿了旁边一根竹签也戳了块瓜,咬一口,果然甘甜清爽,吃起来还有丝丝凉意,应该是提前在井水里浸泡过的。
一晚上没喝几口水,吃一口这瓜实在是几分舒坦,她又戳了两块在手上,与祝词边走边道,“实在是不省心,回去慢慢与你说。”
见雍黎一连吃了几块瓜,还有想要的意思,祝词便知道她这一晚上估摸着又是没吃多大点东西,便伸手取了她手里的竹签子,将竹签子连同他自己手里的西瓜一同递给身后跟着的连亦,对雍黎道,“瓜别吃了,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雍黎偏头瞧他,笑得很是愉悦,“还当你之前不过玩笑,刚还想着一会让人下碗面我吃,这会儿实在是又累又饿,你做了什么好吃食,说与我听听?”
“一会儿到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祝词也笑道。
前面的一盏檐灯灭了,他们正走着的这道蜿蜒向上的长廊有一小段距离有些暗,他又提醒道,“这边黑,你小心些脚下。”
不多时已经到了院子里,雍黎安置的正堂有些安静,不过屋子里燃着灯火,几分昏黄,似乎有些温馨感觉。
“来,进来看看。”
祝词推开外门,屋内觅铎正守着,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忙迎出来。
屋内一张不大的小圆桌上不过四五样菜品,一盘笋菇酿豆腐,一盘荔枝肉丸,一盘龙井虾仁,一碗鸡汤竹荪,还有一大碗清淡的阳春面。
雍黎瞧了又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祝词一眼。
祝词笑而不语,只推她去坐,自己去水盆边洗了手,又拧了干净的毛巾递给雍黎擦手。
“且不论这味道如何,但看着奇巧的心思和精致的摆盘,言深,我实在觉得是大概真的是有做大厨的天分。”雍黎玩笑道。
“别贫了,快吃吧,吃了早些休息。”祝词将碗筷递到她手边,又亲自给他盛汤,“玩了吃多了油腻的不消化,你又是时常胃不大舒服的,所以我都是做了些清淡口味的。”
他盛了些鸡汤竹荪递给雍黎,“先喝点汤,我看着厨房里竟然有些新鲜的竹荪,数量不多便都要过来了。”
清凌凌的鸡汤为底,竹荪火腿间杂着几颗葱花,显得十分有食欲,大概是刚从锅灶里盛出来放了一会儿,这汤入口温度正好。
雍黎觉得直接熨帖到心里去了,舒服得只想叹气,好生喝了两大口,才搁下碗,赞道,“我果然是低估了你的好厨艺,之前还当你只是玩笑,你这好手艺,我若不真的将你送去广陵涛岂不是太浪费人才了么?”
“觉得我做的吃食好吃?那我若去了广陵涛做厨子,你若想吃时,怕是没如今这么方便就吃到了。”祝词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
“你便是不去广陵涛做厨子,我约莫也就几年才能尝一尝你的好手艺。”雍黎回怼过去,低头瞧见他夹到自己碗里的豆腐,戳了戳,问他,“这豆腐里面塞了什么?”
“竹笋鲜菇和肉泥,没有你讨厌吃的那些东西。”祝词对她的喜好一向了解,如何不会避开她不喜欢的东西?
“那倒还好。”雍黎夹起来咬了一口。
祝词做的菜大多清淡,这豆腐虽看起来表面似乎浇了一层浓稠的汤汁,但是吃起来却并不太咸,反而是清清淡淡中略带了些甘甜。
雍黎两口吃完,又瞧上那碟子虾仁,自己夹了块,虾仁上沾了一片茶叶,她偏头笑问,“龙井虾仁?”
仔细看了看,觉得那茶叶形状不对,又道,“这瞧着不像是龙井,倒像是毫雾……唔,毫雾虾仁?”
祝词有些尴尬笑道,“这地方龙井不多,驿馆里虽寻了些龙井来,却多不是什么好的,我看此地盛产的毫雾倒还是不错的,便突发奇想用了来做虾仁了,你尝着是不是觉得滋味还不错?”
“甚好甚好。”雍黎又吃了两口虾仁,抬头看他一眼,“你吃过了么?怎么不吃?”
“头次做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做得能不能吃,等你都试过了我再吃。”祝词又给她夹了荔枝肉丸,“还有这个,你还没尝过呢。”
“真是恶毒心思。”雍黎笑骂他一句,筷子却一点都没停过,“你当真不吃?”
祝词其实方才已经和华阳的那些弟兄们一起吃过了,不过见她吃的高兴,也拿了筷子,陪她一道吃。
雍黎吃了几个肉丸子,又夹了两筷子阳春面方才吃饱了,她搁下碗筷,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两步消食。
走着走着,她突然道,“言深,我今日发现了一见奇怪的事情。”
“何事?”
祝词早让人将碗筷收拾了下去,知道她或许还有事与自己商议,便寻了本书在窗前坐着,等她整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