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黎贺也不是痴愚的扶不起来的,郑氏若想要利用他,将他培养成一个傀儡,怕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相较于前两年,相较于从前从沙场上走出来,却未曾在朝堂中试炼过的黎贺来说,如今的他大约也慢慢有了几分隐藏于旁人所不知的某处的的深沉心思。
他对郑氏的如今以亲缘关系为借口的招揽拉拢,始终保持着一种不热切也不拒绝的姿态,便是郑匀大约如今也不大摸得清黎贺的态度。
其实将来黎氏的皇位更迭,雍黎一点也不想牵扯其中,更不想将璟王府和华阳府牵扯进去,除了皇帝陛下那点内心盘算着却还未昭揭的想法,让雍黎有些担忧和犹疑外,其他的所有的,她都只想顺其自然。
若是黎贺将来承继的皇位,以他的性情未尝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即便他接触朝堂也不过才一二载,时间上氏短了点,手段也不够成熟,但也可看出来他确实是在渐渐成长起来的,雍黎觉得假以时日,他可以做得更好。
但在那之前,郑氏必须消亡。
郑氏势大,有郑皇后在,将来黎贺即便登上皇位,怕的是黎贺终究会是有所顾及的,他极有可能压不住郑氏的乱权。
所以从最开始,雍黎便觉得黎贤和黎贺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恰恰好,皇帝陛下似乎也没有将皇位传给这两个儿子的打算。
成安帝从一开始便态度不明,黎贤算是他亲手设计送入局中的,若从一国之帝的角度来说,所有乱权的势力理当一一打击,这是名正言顺的;但若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帝王之术,不可谓不阴冷。
但……
好吧,黎贤不是皇帝陛下血脉,那这样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也说得过去。
而黎贺,自从知道黎贤是郑皇后与人私通所出之子,雍黎也曾怀疑过黎贺会不会也不是黎氏血脉,但却最终也没找到什么结果。
她曾刻意观察过成安帝,也故意套过他的话,但皇帝陛下倒是一切如常,对黎贺这个儿子的态度没有刻意远离或亲近,不过大约是因为朝势所驱,毕竟如今朝野看来他确实就只剩下黎贺这一个儿子,或许也还有些其他的盘算和利用,这半年来也渐渐地对黎贺颇有些重用的意思思。
但其中分寸和态度,却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朝野觉得陛下这是开始重用安王大概是有了议储的打算,但他自己对黎贺的态度自始至终其实都是不近不远,黎贺作为当事人,身在其中,自然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的,心中也是清明的,但是对朝臣刻意的接近讨好他却有些无法解释的无奈。
而大约正是因为皇帝陛下的那种恰到好处的态度,雍黎看出来其中的一点不同寻常的,若皇帝陛下真的想要议储黎贺,应当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他推到朝野所有人的面前。
皇帝陛下此番种种的安排,对黎贺的重用,对朝野流传的议储安王的流言丝毫没有压制的打算,对在这样危险的流言下的黎贺也没有丝毫的保护的意思,仿佛他正是静静地看着黎贺承受下所有的压力和危险,面对四面而来的态度不明的势力。
这样的动作和安排,越看越像是将黎贺当作了一个挡箭牌,仿佛他真实的目的似乎是在保护另外一个人。
但是若不是黎贺,那又该是谁呢?
总不会当真如她自己曾经怼黎贞的那句话,让她家老当益壮的舅舅努力努力,抓紧再生个孩子出来?
想着想着,不由得一笑,只是那笑方到眼角却又突然定住。
那个越发明显的猜测……
即便雍黎自己始终是不愿的,甚至总怀着那么一点侥幸,觉得总不可能真的走到那一步,但真的细细想来,真的一点点分析下来,却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局势所迫,走在悬崖上进退两难的的自己,如能有别的选择?大约也就真的是只能硬着头破往前走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连一点选择也不会有,又如何去谈拒绝呢?
外面天色渐暗,秋末的虫鸣声断断续续带着点清冷的霜寒,那些隐藏于暗处枝叶层叠深处地秋虫们,在一声又一声的凄冷的鸣叫声中,渐渐地耗尽一生里最后一点生机。直到寒冬来临之后,便永久沉睡在冬雪之中了。
晚间的时候,雍黎照旧伏案在书房,原本在外面办事的连亦却突然回来了,顺便给雍黎带回来了一样物事。
东西是谢岑让连亦送来的,十分精致的一个小铃铎,铃铎是精铜制成,上有繁复古朴的花纹,大约是年代久远了,有些古旧,乍一看平平无奇,但细细看来,却能看出这藏于古旧外表下的一种独特的韵味。
雍黎是见惯了宝贝的,府里的收藏也不少,这东西尽管看起来普通破旧,但一触手的感觉,便知道并不是凡物。
“方才在外边,恰遇到谢先生的人来寻我,令我将这东西带给殿下。”连亦解释道,“谢先生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说这金铎名字叫做‘锁魂’,还说您看了便会知晓。”
铎是一种许久之前便流传下来的古乐器,铜制打击乐器,有人称之为大铃铛,形状如同铙钲,只是与铙钲相比内里有舌,原本是宣布政教法令所用的,且多用于军旅之中,后来渐渐演变成一种象征。
铎的形制形制看起来甬钟很相近,但比钟要小很多。且柄略短,呈长方形。体腔内有舌,且舌一般分为铜制与木制两种。铜舌者称作为金铎,木舌者称为木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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