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2 / 2)

秦洵平日知情识趣的小脑袋今日大概是过度运转,一时转不来弯,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齐璟轻叹一声,身体力行地修复这颗迟钝的漂亮脑袋,低头抿了一口他的耳垂,含混笑道:“我知道,阿洵已经很懂事了,我不会念叨你的。”

齐璟说到做到,直到入夜睡前都没主动提过他冠礼的事,倒是秦洵自己越临近入睡越紧张,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忍不住拨开床幔一角偷瞄衣柜前的齐璟。

齐璟应该是在整理明天要穿的衣裳吧。

他们同月同日的生辰,今年齐璟却为他人生独一次的二十弱冠让道,提出把齐璟自己的生辰宴延后他的冠礼一天。

秦洵心口很热,暖融融漫上来的情意,捎带着温柔旖旎后将歇未歇的余韵,几乎要破开他胸膛上那层薄薄的皮肤,最终是在他胸膛皮肤上溢出了一层薄汗。

过了明天,他也成了“成年男子”,是正正经经的大人了,从此他所做的任何事——即使是叉个鱼摘个果,都再也不是“年少轻狂”的过家家。

如此种种,譬如人际,譬如家门,譬如朝堂。

譬如他和齐璟。

十几岁时满腔热情的“一辈子”,其实都还有回旋的余地,那可以是不懂事,是涉世未深,是叛逆,是撞南墙。

只要抖尽了这些年少的“荒唐心思”,就可以不受多少指摘地毁掉那时候所谓的海誓山盟,当作一把尘沙扬了,在当事者丢弃它头也不回地跨过二十弱冠这道门槛时,失去依附而永远沉落在旧地。

二十岁后再谈“一辈子”,便成了嘴里千斤重的橄榄。

为什么是齐璟呢?秦洵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齐璟很宠他,甚至把性格里先天的情感缺陷对他袒露得淋漓尽致,是一种近乎痴迷的宠爱,附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几分病态,偏执又危险,就好像他是被泡在一片糖水湖泊里,齐璟托着他,只要他高兴了,低一低头张一张口就是甘甜,却仍有失去支撑溺死其中的危险。

他怎么就不能是齐璟一时的兴起?就像待一只宠物、一件珍玩,再可爱再精美,腻烦的时候也贵重不到哪去。

为什么呢?秦洵收回了手,床幔重新拢合,齐璟的身形在床幔上只留绰绰的剪影。

他咬住被角,神色微微疑惑。

更早几年的时候,他是真仗着过年少轻狂在江南的秦楼楚馆花天酒地地玩,虽然一来毕竟年纪还小,二来心里揣着齐璟这个顾虑,他自始至终没玩出过什么实质性的,比之长安城那么些玩得开的真纨绔,他那顶多算一口润喉茶水,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简直太洁身自好了。

情爱这东西他触碰过的也只有和齐璟,勉勉强强算上曾经单方面小心翼翼向他抛出桃花枝的楚慎行和阿蛊,他为什么单单就接了齐璟的桃花枝?不但接了,甚至把自己的桃花枝拼命往齐璟面前捅,生怕不能和齐璟的那枝纠缠不清然后桃花朵朵开。

对了,阿蛊。

去年初冬送走了来京一趟的阿蛊,把这枝并不能很好适应长安水土的纤弱桃花枝送回了烟雨江南,他那天在集市上是怎么说的?

他指着一个无辜杂耍者告诉阿蛊:“我想杀了他。”

阿蛊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换做任何一人遇到这种状况都会有的反应,惊惧的,疑惑的,不赞同的,几乎不用言语就已经向他发出一连串的疑问:为什么?他犯了什么错?其罪怎就当死?

秦洵想,换成齐璟呢,齐璟会怎么说?

齐璟除了笑一笑,平静地回他一声“好”,别的什么都不会多说。

齐璟不是被妖精摄了魂,不是草菅人命博美人一笑的混账——他知道秦洵也不是混账。他了解秦洵,相信秦洵,听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也能第一时间明白,这定是“于齐归城、于秦微之都最好”,秦洵才做出的打算。心照不宣的事,倘若再动嘴皮子问一问,不就成了废话。

齐璟爱他,肝胆相照,心有灵犀。齐璟本不是多情人,骨子里为数不多的所有深情已经全都被他自己搜刮榨取,填充为一腔,悉数奉到了秦洵面前。

何德何能。

秦洵放过了被他咬得湿漉漉的被角。

他再多想,得成庸人自扰了,秦微之生来就是荒唐人,荒唐一辈子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个“一辈子”又不是给的旁人,是齐璟啊,齐璟爱他,他也爱齐璟。

秦洵慢悠悠起身,悉悉索索地披上长衫松松一拢,掀了床幔光脚走出去,出其不意地从背后圈住了衣柜前不知摸索什么的人,往他耳后根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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