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卿仁望着女老师,闭着嘴。
看到年卿仁的视线,女老师肉眼可见的愤怒起来:“去外边站着。”
年卿仁一言不发,离开教室。
学校大门锁着,校园里一个人都看不见。
下课铃响,女老师出教室,斜一眼年卿仁:“等着,我通知你妈来一趟。”
......
教学楼一共三层,一层三个教室。而一楼只有一间教室,另外两间其中一间是作为学校老师开大会的会议室;另一间被隔断成两个小屋,作为老师的办公室。
年卿仁的教室就是一楼的那间。
学校连校长在内只有九名老师,交叉带课。
学校建校已经五十多年了,现在的教学楼老旧不堪。
去年新校长上任后说服县里拨款,在老教学楼后面,靠近围墙的地方新建一座教学楼。
这个时候,新楼刚刚封顶,油漆味还没散去,于是也就不曾投入使用。
教学楼和学校围墙中间留出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年卿仁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教室外,而是散步一样的钻到这里。
新刷上的漆料散发着甜腻的异味,还没有安装的门窗,在缝隙中挤进来的寥寥无几的阳光中显得宛如洞开的异域之门。
随便找一个窗洞,双手一撑,屁股再一扭,坐上去。
双脚耷下来,在洁白的墙面上留下点点灰色的磕痕。
低垂着头,依旧恍惚着。
脑海里回荡着在老师办公室的对话。
方卓到底还是没有来。
为什么没有来?
已经不重要了,女老师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对着年卿仁倾倒。
内容?
那也不重要了。
心在狂跳,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直都是懵的;眼睛不管看向哪里都有银黑色的斑点在闪;双手垂在身侧,感觉不到摆动间的气流;双腿在摆动,却没有接收到来自大脑的指令,于是漫无目的地走。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窗洞了。
沉默不语。
这个地方平时课间也会有学生钻来钻去。
来自于对新教学楼的向往所转化的行动力。但今天,已经是第三个课间了,这里始终没有人来。
视线夭折在学校残破斑驳的围墙上。
心脏还在跳。
越发迅疾。
一股力量在心脏处酝酿,直冲脑海。
呼吸越来越急促。
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那四个字:“谁看见了?”
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谁看见了......
仰头闭眼,深吸一口气,跳下窗洞,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石子。
抬手在墙上刻画。
不知第几次铃声响起,缝隙边弹出一个脑袋:“你搁这啊,外边找你一圈找不着。放学了,你不回家?”
年卿仁抬起头,停下手上的动作。
“嗯。”
转身往外走。
“让你站教室外边就没管你了,下课才发现找不着你了。还想着你是跑去玩了,谁知你上课也没影。我们几个找一圈,怕你掉坑里,让着坑转好几圈。”
喘口气:“谁知道你搁这蹲着。”
扭头看跟在身后的年卿仁:“你一直在这?”
“嗯。”
“回去吧,孙老师准备给你爸妈打电话了。”
“嗯。”
同桌的身影跑开,年卿仁回头看一眼新教学楼与校园围墙的缝隙,眯眼抬头望太阳。
自己还会继续活着。
但年卿仁知道,有什么东西,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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