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可以不提那个吗？都……都……陈年往事了。”
“哪能那么容易忘呢。我跟你认识也就今年的事，都还没跨年的事。不过自家妹妹的幼稚事情，我会替你好好保密的，不会让别人知道的，特别是那叫什么‘炎’的当事人。那，约法三章，另外两个是什么？我觉得不大会只有这么一个。”
陆筱颖缓了缓，才说道：“当然还有了。就算没有，我肯定也要凑成三章来。就如字面意思，‘约法三章’。第二个，你要住在我家可以，但是你不许随便进我房间，进门要先敲门的。你那个什么穿墙什么太作弊了。”
“行啊，完全没问题。你要是需要，你那窗户我还能帮你施点术。纱窗除了防蚊子，还能白天挡些视线的吧。但那个对妖异无用，挡不住妖异视线。你要是需要，我也可以帮你整整。”
汐会提到纱窗，自然也是他自己的因素衍生而起。
记得之前第一次跟陆筱颖提到执念的事情，算是提醒之时，离开后就大白天还在对面屋顶停留，透过带了纱窗的窗户看过陆筱颖一会儿时间。当然这个事大概除了汐自己，也就估计水璃会知道了。
“这个我觉得不用。”陆筱颖摇了摇头，“感觉除了你之外，应该没有其他妖异会跑过来的。我又没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跟你，也是因为掉河里了，然后刚好被某个水里的大妖怪捡到了而已。”
汐靠回了西侧的柜子处，就这么安静地笑着注视着陆筱颖。有时候没有特别吸引人的点，或许正好是吸引人之处。自己大概也算是被眼前这个人类小孩子自认为的平凡和不足为奇，给吸引了吧。
“三呢？”
“三啊，三也很简单！那个不是你要住在我家嘛。虽然你可以不吃东西的，但既然住在这里，总要付点那什么房租类似的东西的。所以的嘛，那个……可不可以……”
汐不由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我觉得你不像是我捡来的，倒更像是我亲生的妹妹。好。是想按月还是按周，随你高兴。价钱多少，也好说。你想好了告诉我就行了。”
“真的啊？”没想到汐那么干脆，陆筱颖很是激动地，都差点直接从椅子上弹立起来了，“你都是我妖怪哥哥了，虽然带了妖怪两个字，也是哥哥的嘛。我不会太坑的了。”
陆筱颖别有用意地笑着。自己欠着的东西，自己可是有记得的，刚好能借机抵抵掉，完美！
“上次严晞的魂魄，我问你丢在哪里了，你不是说要收费的嘛。就那个。虽然不知道那个多少价钱，但我觉得你就跟我说了个线索，跟你要住不知道多久比起来，应该足够抵了吧。用这个我欠了的费用，抵你房租，怎么样？”
“我觉得我好像想多了。本来还以为你是稍微掉进了钱眼而已，想弄点零花钱，买点好吃的或者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反正只要适度的、合理正当的范围内，我觉得完全没问题，至少放我这完全能接受，小孩子适当宠宠我觉得很正常。泓汐也不差这么点钱。但你这个要求……我还真没想到。”
“所以……有没有觉得很划算，妖怪哥哥？安排一下？总感觉欠了什么东西，搁在心里还得多惦记事情。我觉得这个很划算的，应该，对你来说。然后我也可以不额外惦记着那个事情了。”
“哦。我拒绝。”汐回答得相当干脆，“你可以想想其他有什么想要的。要拿这个抵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呀？上次那个线索，那么贵的吗？”陆筱颖一脸的不解。
按她的想法，汐是告诉了自己线索——在河里、被藏起来了，可是最后，实际跑水里去的没记错的话是自己，还有……还有跟着进了水里的小黑。那个从河里捡起的铃铛，至今还好好留着呢。就那么一个消息，有那么贵的吗？
“抵债，也得你情我愿、互相同意的。那一笔，跟这一笔，就一码归一码吧，小颖。只是房租而已，能用钱或者钱类似之物搞定的，都是小事。上一次给你的线索，相联的是一个魂魄，一个生命的魂魄。生命无价，能等价的也只有另一个生命。房租，没有可比性。”
“哦哦，明白了。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陆筱颖应着，语气不免低沉了些。汐这么解释，想一下的话，确实感觉还挺对的。
有的东西的确是没法用钱衡量的。就跟那个捡来的铃铛一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自己收着也实际没什么用，只是收着。但是还是选择了保留。
虽然每次看到，难免会带起些愁殇的思绪。但那个陈旧的铃铛，对自己来说，所代表的，夹杂着对那个自己曾忘了名字过的儿时伙伴小砾、以及为了救自己而离去的小黑的某种牵绊。
但是，如果按这个道理来讲，总感觉那笔欠下的可能自己真要还一辈子的样子。本来以为那不是能大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汐似是看出了陆筱颖的纠结之处，宽慰她道：“放心，上次就说过的，不会太坑你的。不用太牵挂那笔欠着的。抵是不能抵了，作为替代，你往后的学费啊、生活费啊什么的我可以全包。想要零花钱了可以随时找我，你要是想好每个月固定多少打底，我都好说。”
“爸爸妈妈会给我的。”陆筱颖细声说道。就跟汐不同意抵一样，本质的差别。要是能替代，那就真是问汐要钱了。跟自己本来想的初衷完全不一样了。
“是会给。但我可记得，水璃给我看的一些东西里头，你可是有不少次的担心过，怕爸妈给不出学费。虽然大概也是空担心，就当我的是给你一个安心的保障好了。”
“不要！我没真想问你要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陆筱颖一口回绝。
“就当你的备用金库好了。反正你想的那主意，抵是不能抵的。”
没错，抵是不能抵的。
跟小颖的解释，确实是生命无价。但这个事情，对自己来说其实也是举手之劳，没有过多额外成本付出。
从一开始的说收费，到现在的说不能抵，一切……
不过是因为，那是于自己而言，更像一种联结在一起、且加固着的羁绊。
那并不是小颖真欠自己的。不过一个一句话能解决的告知而已，只是以“欠”字名义，想让联结更不易断开而已，或许也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但，也是自己这份自私之心，唯独这个“举手之劳”不能对抵。
“所以，约法三章就算成了。虽然第三章，我家小花痴可能有点小纠结，但整体上对标的没影响。”
陆筱颖稍作停顿，想了下：“嗯，算是吧。最关键的第一项反正是达成了的。我最在意的，还是不会因为我的缘故，牵连到其他人。其他的事情嘛，真没办法的话，还是好商量的。”
“嗯。既然没问题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带你去吃好吃的。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可以随便说。第一天，总不能亏待你。晚上的话，带你去我朋友家吃饭。你妈在帮忙那边，反正刚她走的时候，说过不过去吃饭了的。”
“朋……朋友？你……朋友家？吃饭？”陆筱颖一惊。提到朋友，莫名想到了……龙。
“嗯，朋友。你认识，那个医生，我记得……是叫林医生来着的吧。”
听了只是医生，陆筱颖瞬间感觉松了口气。就算是汐的朋友，去个妖异家吃饭，总感觉有点紧张、心慌。
“原来医生姓林啊，我都不知道。医生、医生的叫惯了，都没留意过姓什么。反正这一带就他一个医生。”提到姓氏，陆筱颖一下转而看向了汐处，“汐，妖怪哥哥，你不是没姓氏吗？人都有的，那你以后也要给大家暗示自己也有吗？”
“不用啊。你有姓啊，跟你姓，借用下你姓氏不就搞定了。这样也才更显得我们像亲生的嘛。”
汐的回答，有着超乎陆筱颖想象的随意和洒脱。姓氏这个事情，人眼中，总感觉还是蛮在意、蛮重要的。果然汐眼中的世界，跟自己眼中的还是有着不小的出入的。
“哦，好吧。能……不去医生家吃饭吗？反正妈妈买了那么多早饭，吃不完，中午热一热，晚上热一热就搞定了，不能浪费。”
汐看了眼桌上，红色的大塑料袋子，两只叠加套在其外。袋子里面又是各色分装，源自好几家早餐店的多品种早点。够确实是足够了。更别说就小颖一个人吃，自己不吃的。
不过，既然自己决定要在沂竹镇上住段时日，跟好友兼邻居打声招呼的礼还是有必要到一下的。
目光又从桌上，回至陆筱颖身上。也算是正式介绍下彼此认识吧。小颖，也有必要见见医生的真实。
“恐怕……不行。你要是懒得走，我可以背你过去。”
“诶？我不想出门！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我想宅着！”
“也就今天而已。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的哦。乖！”汐走过去摸着陆筱颖的头，又以哄骗小孩的口吻安抚道，“要不，给你买糖吃？很多很多糖果。”
“你走开！坏蛋……妖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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