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崇虽然身体不灵便,但是在双腿残疾之前功夫了得,听力极佳,所以祝兰台这一声小声的咕哝和抱怨,自然是没能逃脱他的耳朵。
微微一笑,对于祝兰台不自觉的娇嗔抱怨,凤崇觉得很受用,甚至有些得意,只有在乎他,才会抱怨吧。
原本是打算将清舞告诉他的话都告诉祝兰台,但是看如今祝兰台这副十分不满的样子,凤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若是让祝兰台知道了这件事,想到了如烟,又勾起以前那些恩恩怨怨的,只怕事情会更棘手吧。
“我知道,一直以来是我在毁掉你我之间的信任,但是,”凤崇抬头,诚恳地看着祝兰台:“不管我曾经让你误解过什么,在我的心底,都不曾存在过一丝一毫想要伤害你的念头。很多事情,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我也不奢求的你全然信赖,只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一起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可以吗?”
凤崇的这句请求,让祝兰台觉得心酸,一向春风得意的凤氏家主,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等到祝兰台从心酸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竟然已经点头说:“好!”
简单的一个“好”字,掷地有声,掀开了新的一页。
“啊,你别误会!”祝兰台见凤崇笑得暧昧,赶紧摆手澄清道:“我只是觉得,咱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要一起面对很多的问题,所以才会答应你的!要先攘外,才能安内嘛!”
凤崇微微一笑,没有拆穿祝兰台的欲盖弥彰,安抚似的说:“我明白。”
既然祝兰台不愿意承认,那凤崇愿意陪着她一直等下去,直到祝兰台愿意开口承认,她信任他,愿意与他共度一生。
既然眼下最着急的问题解决了,凤崇也松了一口气,随口问道:“群殴刚才见你在奋笔疾书,在写什么呢?”
听凤崇这么问,祝兰台猛地想起来,说:“你不说我都忘了告诉你。上次我娘生病,我原本是要跟着商队一起去长安的。但是后来……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我本来想说写封书信回去问问怎么回事,既然你回来了,那我明儿就准备准备,亲自去长安一趟吧。不亲眼看看我娘现在的状况,我总是不能安心。”
知道祝兰台是想说她被清舞的事绊住了,凤崇不觉皱眉:“我解释过了,清舞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真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你不是说决定陪我走到最后吗?怎么又要找借口逃开?”
借口吗?
祝兰台不这么认为,若是稍早一些,或许她真的会拿这个当借口来逃避凤崇,但是现在,既然她答应凤崇要学着相信他,那就不会轻易反悔,她重信诺,更明白目前她还还不能少了凤崇这个依傍。
“没有的事。”祝兰台诚恳地说:“你也知道,我那对哥哥嫂嫂是怎样的人,我娘在长安肯定吃了不少的苦。能替他们做事时,我娘尚且要吃苦,更何况是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我自打离开长安之后,甚少回家探望,现在想想,倒是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的不孝。眼下我娘生病,上次捎来的书信还在说并未痊愈。我越想越不放心,便想趁着你在家,回去看一趟,亲自伺候母亲汤药。”
见祝兰台不像是找借口逃离自己,凤崇这才渐渐地放下心来,笑道:“这下我就放心了!”
凤崇那发自内心的欢喜烧红了祝兰台的双颊,竟然比书房内的灯光还要光彩照人。
“要是你等得,不如停上几日再去吧。”凤崇微笑道:“陈大夫说清舞姑娘大约近几日就要分娩了,等她顺利产下孩子,我就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我也有错,竟然都没想到要陪你多回去探望一下岳母大人。”
凤崇的这一声“岳母大人”,让祝兰台双颊的温度又飙升了一大截。祝兰台想,这书房内只有凤崇和自己两个人,为什么凤崇还要称呼自己的母亲为“岳母大人”?
想要探寻凤崇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又怕无端地牵扯出更多来,祝兰台便装作没听见那声“岳母大人”,只是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待清舞一生下孩子来,凤崇和祝兰台就去长安探望刘氏,顺便小住一段时间,成全二人的孝心。
现在的祝兰台,自然没有全心全意地信赖凤崇,一段因契约开始的婚姻,一段相互之间磕磕绊绊的旅途,任谁也不会瞬间就将自己的心全部交由任何其他的人。
可是,祝兰台也舍不得离开凤崇,尽管,祝兰台是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她舍不得不是凤崇,而是凤崇背后的凤家,那个可以让她学会飞翔的高台的。
七月初七,正是牛郎织女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时节。
这一天,清舞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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