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浪沉吟良久,见躺在床上的清舞依旧裹紧被子,面向里面的墙壁,不敢看他一眼,心底的愧疚再次涌上心头。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清舞依旧不愿意面对他吗?或者说是不敢面对他,因为他一直都没能让清舞放心?
“孩子,需要一个父亲!”凤浪听见自己说,然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凤舜偎依着他,万分信赖的样子。
清舞浑身又是一震,即使是只论责任,凤浪还是没有顾及她吗?
一阵悲凉涌上清舞的心头,清舞淡然一笑,面色有些惨白地坐起来跟凤浪面对面:“我的孩子,不需要一个勉强的父亲!”
凤浪一怔,下意识地反驳道:“不仅仅是责任,我是真的喜欢舜儿那个孩子!”
见清舞显然是不相信,凤浪接着低声解释道:“虽然当初一听说舜儿是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心里很是讶异,但是也没有觉得不能接受,所以我才千里迢迢地从洛阳一路赶来,不是吗?”
清舞心底更加悲楚难以自胜,是了,凤浪句句话说的都是凤舜,而没有提及她这个母亲,所以,凤浪是为了凤舜这个儿子,才勉强接受她这个妻子的吗?
若是凤浪对待凤舜的是爱与责任,那么对待她,连最起码的责任也不愿意施与吗?!
清舞以为自己会高傲地拒绝凤浪的提议,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好的,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的话,好好地善待舜儿!”
说到底,她跟凤浪相处不久,不过因为凤浪舜儿的父亲,所以才对他另眼相看,不管他怎么看待自己,自己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的!清舞在心底劝慰自己。
在陈大夫的精心调理下,清舞没多久身体就痊愈了,然后在春暖花开的良辰吉日,一顶红盖头,凤舜终于同时拥有了父亲和母亲。
既然凤浪和清舞成了一家人,那凤崇、祝兰台和凤新一家三口自然是不能继续跟他们一起住在这个狭窄的小院子里了。正好凤浪要教在家塾就读的小孩子,于是凤崇和祝兰台便琢磨着他们一家搬出去住。
陈大夫听闻这个消息,便带着胡冰和来喜一起到了浣花溪畔的凤宅,说是请求凤崇和祝兰台带着凤新去他们那里住,让他们能够继续效忠凤家。
凤崇觉得现在再去购置一份宅子,加上之前买来送给陈大夫一家的两进院子,难免会引起别的注意,便跟祝兰台商量后,选择了一个黄道节日,搬到了城里去住,将浣花溪畔的院子全部留给了凤浪一家。
因为陈大夫要用临街的店面做生意,于是凤崇一家暂时住在后院,统共有五间屋子,正面的三间中间为会客室,挨着的两间分别为凤崇和祝兰台与凤新的卧房,两边的房子一间为书房,另一间为杂物室。
至于厨房,因为凤崇和祝兰台都有工作要做,便跟陈大夫一家吃在一处,家务也都交给了来喜打点。胡冰闲暇的时候会去送凤新到浣花溪畔的凤家家塾,平日大多也都由来喜送去。
因为要来喜夫妇帮忙家务,凤崇和祝兰台心底过意不去,便要给来喜夫妇另外算工钱,却被拒绝。来喜说,他们一家住的地方都是凤崇出钱购置的,祝兰台也出了不少的体己钱给他们做本钱做生意,他们所做的难以报答凤崇和祝兰台对他们的万一恩情,若是凤崇和祝兰台再提什么工钱,那可就真是让他们无颜以对。
见来喜态度坚决,凤崇和祝兰台也没有坚持,但也开始盘算着,什么时候在城中另买下一片店,做生意。
年华流转,眨眼间陈大夫一家来成都已经两载有余,不但生意红红火火的,来喜还一举替胡家添了两个胖小子,可惜坏了胡冰,就连给孩子起名字都跑了好几条街,请算命先生娶了一个命中富贵的名字——胡富荣、胡富贵。
而剑外忽传收蓟北,虽然李亨在战乱中离开人世,但是继任的代宗李豫率领大唐军队,一路将叛军连连击溃,胜利在望。
凤崇和祝兰台商量之后,觉得眼前是个重振凤家的好时机,便跟丁员外请辞。凤崇又主动留下了他和祝兰台最后一个多月的工钱,总共有五十余两,还另外送了一根纯银的长命锁给丁夫人新生的孩子,用来请丁员外以后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