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编制法》是明治二年在日本颁布的,目的是统一各藩的兵制,具体的说,是以大队的编制为基础,规定“每大队设立五个中队,每中队设二个小队,每小队有六十人为基准,每两个步兵大队设置备有六门炮的炮队”。
实际上,明治政府不论是国家威望还是经济方面,都根本没有实现推行《常备兵编制法》的可能,所以在第二年糊里糊涂地被废除了。然而,在很多地方可以看到以这样的基础编成了强藩之兵——而这些人,也在日后成为了日本陆军的第一批基础力量。
天皇秀气的眉毛深深皱紧,“那,陆军卿阁下,你以为怎么样?”
“我以为,应该交出川村纯义!付出最小的代价而保全全国百姓不受凌辱,才是政府应该做的,不是吗?”
这句话一出口,议事堂上一片怒吼,“混蛋!要是你作为川村君,面对国家甘愿将你交给中国人,你会怎么样做?”
“他就是个蠢货!陛下,要追究他的责任!”
明治天皇充耳不闻,转头看着三条实美“三条君,阁下以为呢?”
“臣想,目前的态势,牺牲川村君,是不得已的决策。”
三条实美的话让明治犹豫多时,“……难道就没有旁的办法了吗?朕宁肯舍弃一切,只要能够换得中国放弃这样无礼的要求?若是必要的话,朕甚至可以亲自到中国去,向中国皇帝赔礼道歉!”
“陛下,您是日本的希望,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三条实美深深地屈下身体,将额头埋在自己的手掌上,“为了皇国的未来,请陛下答应老臣的意见,牺牲川村君,以换取中国的退兵!”
“朕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凭今天的日本,根本没有和中国抗衡的根本。但三条君,请你也为朕想一想,日后若是给臣民知道了,我皇国不做任何抗拒,就将一个多年来……”
“陛下,眼下这样的时候,也只有舍弃一个川村纯义,才能挽救如同累卵一般的国势!”外务卿大久保利通大声说道,“只要能够换来中国人的退兵,即便牺牲再多,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
二十二岁的明治天皇沉吟半晌,怔怔的落下泪来,“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川村君受中国人的凌辱。即便最后的结果是我日本受到最惨烈的攻击,朕也断然不准!”
“陛下!”三条实美悲呼一声,用手撑地,向前行了几步,“陛下,难道您忘记了吗?您当年发下的誓愿,要把日本打造成能够和西方列强一样的东亚强国?要日本国民向一个人那样,能够挺起胸膛,骄傲的向世人宣称,自己是一个日本人?”
“朕没有忘,朕从来不曾忘记当年的誓言!正因为如此,朕才不能接受不放一枪一弹,把自己的国民交出去做牺牲的结果!”天皇使劲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厉声斥道,“难道在你们看来,今天交出一个川村君,作为保全你我君臣的代价的朕,真的是在后日能够带领日本国民,走向富强的人吗?”
三条实美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不但是他,大久保利通和岩仓具视也都是心神一片激荡,望向年轻的陛下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诚然,以牺牲自己的国民作为代价,日后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陛下所言极是,臣等不胜钦服。但事有缓急,更有轻重之分;川村君为国牺牲,死后必将回归天照大神的怀抱,在天上保佑我日本……”
“不必说了!”明治天皇大声抢白他,“此事毋庸议。中国人不是要派船队来掳劫吗?就让他们来好了!朕就不相信,我一千二百万的国民只要抱定共赴国难的觉悟和意志, 就一定不是中国人的对手?”
议事厅中商讨移时,终于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束了,众人目送天皇转身入内,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才站起身来,步出大厅。“三条君,您在想什么?”
三条实美侧脸看去,是副岛种臣在和自己说话,老人神情倦怠,但一双眸子依旧亮如晨星,显见是胸有成竹了,他笑了一下,用汉语说道,“中国人有句古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看来,也该是解铃人出场的时候了。”
这句话含义很浅显,是任何人都听得懂的。副岛种臣自然也不例外,“但,大臣阁下,这样一来的话,陛下对川村君的疼惜和对中国人的不满,怕都要发泄在您的身上了。”
“为了皇国,为了陛下,一身荣辱,又有何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三条实美神态中竟然带出了几分倨傲。“陛下甘愿为一个国民,不惜亲冒斧钺,我又何必担心其他?”
“前辈一生为国,在下钦佩!”他说,“眼下已经距离中国限定的时间不远,若是阁下一定要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话,可要加快脚步了。”
“你放心,来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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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男子的手把饭碗向前递过,女子‘嗨咿’一声,接过饭碗,麻利的为他盛满,“请慢用。”
男子把饭碗放下,拿起桌上的酱油,倒在米饭上,就着香甜的芋头和咸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身边的女子看着丈夫狼吞虎咽的样子,唇边逸出一丝笑容,眼中却落下泪来。“你哭什么?”
“啊,不!没什么,是风吹的。”妻子压抑着悲声,解释道。
“等一会儿怕要下雨,让孩子们进来吧。”川村纯义头也不回的吩咐。
“是,我这就去。”嘴里说着话,身体却没有半点要移动的意思;川村新衣凝视着低头大吃的丈夫,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两个人结婚有二十年了吧?和平常的武士人家不同,川村纯义在家的时候,为人很温和,和妻子、孩子们的情谊也无比深厚,自己有关节疼痛的毛病,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总是会疼的吃不下饭去,只能尽量躺在床上休息。而每到这个时候,丈夫在忙完公事之后,都会推掉几乎所有的应酬,赶回家中,亲自为自己灌上四五个羊皮口袋的热水,放在身体的各处关节,舒缓疼痛。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会惹来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听人说,中国的一个什么亲王在东京遇刺,但这和丈夫有什么关系?不是说凶手已经抓住了吗?怎么还没有结束?还把丈夫也牵连在内了?川村新衣怎么也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