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鱼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白澄所说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何没有一丁点的风声?要知道,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瞒得住。天下人的心,向来都满是好奇。即便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面临生死考验,可是,人是有私心的。
临海那场战役赢得坎坷,参与那场那场战役的江湖人,又并非全然都是正道的,也有魔道的人。试问,那样天大的功劳,又有谁不想那嘉奖落在自己头上,从此一飞冲天,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可是,为何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还是说后来传的戚欢杀战俘,实际上杀的根本就是知情人?
可林羡鱼又不明白了,白澄和白箫既然是东山族的人,为何临海战役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白澄不过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临海战役之时他最多就几岁,几岁的孩子又是如何去的千里之外的地方?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他之前说说。
白澄见林羡鱼皱着眉头,咧嘴笑道:“你肯定在想为何我会知道这些事,其实我是九岁的时候被人从三仙岛带走的,那时候白箫刚刚出生不久。我与那个人第一次出远门,去的就是临海。临海战役之时……我就在那里。那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孩子,而我看到了所有的事情。”
白澄被带离三仙岛之后,在临海待到了战争结束。戚欢杀人是真,他杀的那些有战俘,也有知情者。当然,他杀不尽所有的人,这长安城中就有当年的知情人。白箫是七年之后被带到白澄身边的,为了隐藏他们是东山族人,两人以叔侄相称。直到后来,白霈接受新的命令,带着他们去了白云寨。
白云寨创立之后,白澄便发现白霈一直暗中在寻一样东西。白斐是白霈带来的人,但白澄发现他更跟白霈根本不是一路人。他也曾想过提醒白斐一二,让他早些离去,可每每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因自己和白箫的命在他人手中而咽了回去。
苍龙令是白霈在白云寨的后山的一处山洞里找到的。那山洞附近有阵法,因为此事,折损了白云寨三十几个弟子。没有人知道白霈找的是什么,白澄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时候,他也才知道白霈的真正身份,也察觉出他现在面对的白霈并非原来的那个人。
骨女何时开始研制的,白澄不知道。几个月后他第一次随白霈入昊天楼的地宫,见到那些被绑的女子,见到水中养的已经变异的锦鲤和虎鲨,他才明白,事实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可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而他的肩上背负的太多,如果这个时候出声,先前的所有努力和隐忍也都白费了。
白澄叹气,“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够看透这一切,也不至于后来会害死那么多的人。我是为了复兴东山族,可我不想看这那么多人死去。”他望着长街,双眼空洞。“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我不愿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行。”
白澄的手垂了下来,望着眼前被白雪覆盖的白箫,惨烈地笑着。“林羡鱼,我死后你将我和白箫送回三仙岛可好?我就这一个奢望,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可能你已经猜到了大概。”说着,他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枚半月形的玉坠,朝林羡鱼扬了过去。“这是月影,拿着它你可以打开装着手稿的盒子。”
林羡鱼伸手接住了玉坠,眉头紧蹙,奇怪道:“你为何忽然想明白了要和盘托出?再说了,你未必就会死。白箫的尸体还是你自己送回三仙岛吧。你来找我寻仇,指不定你们那些族人是不是也将我视作了仇敌。我可还想着你能回去,光耀东山族呢。”
白澄愣了下,却失声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在地上坐了良久,忽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扶我一把,坐的太久,腿有些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