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祖宗!快给我抓住那贱人!今天爷不整死他实在出不了这口恶气!”李瀛就着小厮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一只手还不忘挡在裤裆前,生怕再被人来一脚。
顾葭苇望着那猪头越走越近,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绝望,天杀的为毛我一穿来妓院就要被一个恶心的男人非礼啊?上帝你别老是打盹好不好啊!
“给我扒光他的衣服!”那猥琐的声音再次响起,顾葭苇闭上眼睛,丫丫的,姐姐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兴人类,***有什么可怕的!咬紧唇,眼角一滴泪滑落,消失在青丝里。
突然,她听到了身边小厮的嚎叫声,手脚上的束缚也随之解开,睁眼一看,老鸨正扶起自己,旁边还站着个男子,目光接触到他时,顾葭苇忍不住浑身一震。一袭白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猛然砸入她眸中。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白皙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细薄却紧抿的唇,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里盛满了冷漠以及其他,她看不懂,此刻,也没那么多时间看懂。
记忆中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她猛地冲上前去抱住他,放声大哭:“你个该死的赵顼,原来你也穿过来了!呜呜……”
慕容风尘微微皱眉,推开了正抓着自己胸前衣衫的男子,冷冷地对着李瀛道:“我慕容家红吟楼,不论是谁,都不得放肆!”
周围的人开始唏嘘,原来这红吟楼是慕容家的产业,难怪这里平时没人捣乱,今天这李家公子,也算是碰到克星了。
李瀛见慕容家主子慕容风尘亲自出马,不禁有些讪讪然,他转头给了顾葭苇一个凶狠的眼神,便由小厮搀扶着离去。
慕容风尘不再多做逗留,转身欲上楼,却又被那小子抱住,还嘤嘤哭着,“喂,赵顼,你该不是就忘了我吧?我是顾葭苇啊!”
嫌恶地提起她的衣领丢掷一边,丢下一句“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便上楼去,不再看她。
顾葭苇还想上前询问,却被老鸨拦住,“哎哟公子,瞧您这身上乱的,要不随妈妈来换身衣服?”不等她反应,便拉着进了房间。
合上门,老鸨便收起满脸的笑,“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来我们红吟楼有何贵干,但是今儿个为了你,得罪了李尚书之子却是事实。”
顾葭苇有些微怔,原来这个女人早就看出了她是女儿身这个事实,每天阅人无数,也怪不得她练就了这本事。
“什么意思?”
“今儿个主子出手救你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主子是你招惹不起的人物,我不希望你再踏进我红吟楼一步。否则——”顾葭苇只见人影一闪,她便已到身边攀住了自己的肩膀,双唇凑近耳畔,轻声道:“我不敢保证你的小命,还在不在。”
说完咯咯笑着,离去。
顾葭苇只觉得自个身上的寒毛全体起立对着那女人行礼,鸡皮疙瘩也是一片一片的。全身一软,倒坐在地上。
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啊,江湖凶险江湖凶险!
不过,那真的不是赵顼吗?还是说,他失忆了?靠,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小坐片刻,她起身整理衣服,收拾好心情,开门离去。
走至宫门口,她才发现出宫令牌不见了!
糟了,一定是那个时候落在红吟楼了,现在回去找的话一定会错过回宫的时间,可是不找到的话,又怎么能进得去呢?
望着门口站得直挺的八个侍卫,顾葭苇叹了口气,靠着宫门口一百米处的柳树坐了下来。
到底怎样才能进去呢?要不学小燕子?
她脑海里虚构出了一个画面,自己偷偷摸摸爬上紧贴着宫墙的树,顺利上去后,才发现巡逻侍卫早已带着人和猎狗守在那里,结果自然是——OVER!
还是——抬头望了望门口的侍卫——使用美人计?
脑海里又出现另一个画面,自己特意拉开了衣领,头发披散,风情万种地走过去,攀上某位侍卫大哥的肩膀,媚着声音道:“大哥,让小女子进去怎么样?”
只见那侍卫不屑地撇过头,“飞机场还有勇气来诱惑老子。”
PASS!!!
那到底如何是好啊!
顾葭苇撑起下巴,不知过了多久,日落西山,守门侍卫走了进去,门砰地一声,关了。
眼睛瞪成铜锣般大小,“靠啊,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忿忿地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既然你不让我回,我还就不稀罕了!
什么皇帝,皇后,李总管,统统见鬼去吧!我顾大神潇洒江湖去,就不信这金融管理系的大才女在这区区古代还混不出去!
颇为粗鲁地向皇宫竖起中指后,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才离去。
***
虽然在红吟楼没花一分钱,但是手中的银子也不多了,她几经挣扎做出决定后,走进一家看起来比较寒酸的客栈。
“这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见有客上门,小二连忙堆起一脸的笑迎了上来。
“哦,小二哥啊,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住一晚上要多少钱啊?”
见她这么问,小二面部表情立刻变为正常,“住店啊,也得看你住什么房间看,普通房间一两银子一晚,您这是要住多久呢?”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就住今天晚上。”说着从袖中拿出荷包,摸出一枚碎银交予店小二手中,“带我去房间吧。”
“好咧,客官你这边走。”
顾葭苇注意到这个小店的大堂里除了她竟然没有一个客人,不禁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房间整体来说还算是干净整齐,比起野外军训那会儿住的地方还是舒服很多。
她点点头,对着小二道:“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待会儿给我送点吃的东西上来,再准备些热水就好。”
“好嘞,客官你稍等片刻。”
见他关门走了出去,顾葭苇仰躺在床上,被子散发出一股潮湿的气息。
哎,还不知道明天可不可以进去,李德海发现自己没有回去会不会派人出宫来找?还有那个妖孽皇帝,明儿个没人在龙辇旁伺候,不知道会不会有一点不习惯?小颜她们一定着急死了,还有苑子里准备着听故事的人们,也一定很失望……哎。
再次叹口气,她翻身脱掉鞋子盘腿坐起,左手杵在大腿上支起下巴,望着窗外挂在天际的那一轮明月,无限惆怅。
现代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天真派,有一群闺蜜,偶尔一点点的小忧愁都被分成好几份,随后烟消云散。现如今连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所有的委屈憋在心里,真是不痛快啊。
“林亦,一一,大虾,喜儿,好想念你们啊——”
“客官,食物送来了。”
见外头传来声音,顾葭苇连忙收拾好情绪,走下床拉开门,“进来吧。”
小二放好食物,便走出房间带上门。
顾葭苇拿起桌上还热腾腾的包子,使劲咬了一口,又觉得没有了食欲,转而放下。
等了一会儿,热水还是没有送来,许是奔波了一天的缘故,根本不想动,还觉得特别的困,但是女人生来的洁癖又不允许她没洗漱就上床睡觉,只得强撑着坐起,打起精神等待。
忽然,门外有两个影子走动,顾葭苇一喜,心道,总算是来了。
正准备下床,只闻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正是那店小二。
“我告诉你,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子,长得那么俊俏,咱们玩玩就送到窑子里去吧!”
顾葭苇一听,心中警铃大响,不妙,原来是黑店!
“你确定你那蒙汗药有用?”另外一个较为嘶哑的声音传来。
“那是当然,我都这样对付好几个从宫里偷溜出来的妞了,保证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她是从宫里偷溜出来的?”
“嘿嘿,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只见一把匕首从门缝中插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划着门闩,俄顷,一声脆响,门已打开。
进来两个蒙着脸的男人,店小二见屋里没人,不禁有些慌乱,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二人就被从后面丢过来的凳子砸破了脑袋,双双晕倒在地。
顾葭苇见了,顾不得还放在床头的荷包,连忙跑出了这家黑店。
大街上空荡荡的,顾葭苇甚至还能听到自己踏在青石板上的回音。她不断地往前方跑,直到筋疲力尽,停下来喘气。
还好那包子自己只吃了一口,难怪那么想睡觉,原来是被人下了药!
看来那家店经常这样蹂躏从宫里出来的宫女,也是,丢失一个宫女,皇宫里的人不会大肆寻找,也不用担心对方父母会报官。
但是他究竟是如何得知自己是宫中的?
哎,天已经完全黑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顾葭苇抬头看着眼前的破庙,里面有点点火光,还是跟这位同病相怜的人借宿一晚吧,于是抬步向庙里走去。
进门只见大殿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稻草,中央一个火堆,上头吊烧着一个破罐,里面的水显然已经开了,正欢快地冒着泡儿。
奇怪的是并不见半个人影。
顾葭苇无暇再去想那么多,直径在火堆旁找了个略为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蜷着身子,环抱住自己。
火堆里偶尔传来柴火爆裂的声音,丝丝火星子飞溅,正在她出神的空档,一个清脆却饱含怒火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你是谁?”
顾葭苇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提着几个稍微破旧的碗,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面庞并不肮脏,五官清晰可认,眸子大而有神,只是被人侵略领地的怒火和稍微的恐惧让他的面目有点狰狞。
她连忙笑道:“小弟弟你别误会,我也是无家可归的人,看见这里有亮光,就跟着进来了。”
少年放下碗,背对着顾葭苇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马上走。”
顾葭苇笑容僵在脸上,他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面对墨一样的夜色,她又退步了。这身无分文伸手不见五指的,让她去哪里?
于是回头讨好道:“兄弟,你就让我住今天一晚上吧?行么?”
少年背影僵了僵,没有吭声,拿碗在罐里舀了一碗水,放在唇边小口小口地边吹着气边喝着。
气氛有些尴尬,顾葭苇不以为然,就当做是他同意了。于是在门旁的稻草堆上拾了一捆稻草,放在火堆旁整齐地铺好,也就当时暂时的床了,这种以天为盖地为庐的生活还真是,寒碜。
撇撇嘴,她脱掉鞋子躺好,还好是春末夏初的天气,夜晚不算太凉,就着火堆也能撑过去一晚。
只见那少年从架子上拿下罐子放好,起身往离得较远的稻草堆里走去。明明旁边就有个草铺,还要隔得那么远,明摆着不想和顾葭苇有太多的牵扯,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此刻也一定是一脸的不屑和不耐烦。
没事,被一个明天就永别的小屁孩讨厌,还不能影响她顾大侠的心情,这样想着,便不再与周公抵抗,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明,顾葭苇就被冻醒来了。她坐起身,浑身打了个颤儿,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丝丝余灰,外面隐约下了点小雨,难怪有点冷。
她穿好鞋,见不远处的少年缩成一团,想到他还是个孩子,便拾起身下还带有自己余温的稻草,轻轻地覆盖在他身上,小声说了句:“再见,少年。”起身往外走去。
还是回皇宫比较好啊,外面连个住的地方都要看一个小鬼的脸色,实在憋屈。就算在宫门口撒泼闹到皇帝那里,她也一定要回去!
下定决心,她站在破庙门口回望了一眼,大步往皇宫方向走去。
离宫门口大概还有五百米左右,她看到前方有两个眼熟的背影,正鬼鬼祟祟地躲着,时不时四下张望。定睛一看,天啊,其中一个竟是昨天那个店小二!难道,他在这里是为了抓自己?
顾葭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只见另外一个没见过的男人说道:“我倒要见识一下是个怎样的妞了,竟然这么辣!”说完还淫笑了两声。
店小二摸摸肩膀受伤的地方,忿声道:“我已经让兄弟们守死了皇宫每个门,只要她一出现,立马就会被抓!敢打伤老子,这一次,老子一定要让她在我身下求饶!”
“行行行,到时候一定让你先来。”
“……”
顾葭苇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慢慢往后退,直到转角看不见那二人的踪影,才敢大口喘气,片刻不停地往回跑。
哦买噶的,司马晔的司马晔,你天子脚下就有人如此猖狂,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了,还好我聪明啊!
她拼命地跑着,比任何一次体育百米测试都要快。飞进破庙,直直地躺下,大口大口呼气,什么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坐躺,管不着了。
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转头一看,那少年竟然还蜷缩在那里,身上铺着她走时盖上去的稻草,丝毫未动。
不是吧,睡个觉还这么听话,动都不动?
这几天皇宫是回不去了,几乎无处可去,还不得叨扰他?
想到这里,她爬了起来,阳光已经穿破了云层露脸了,她走到他旁边推了推他,“喂,醒醒……”。突然觉得不对劲,他手臂的皮肤烫得吓人,手心覆盖上他的额头,天,发烧了!
大概是昨晚离火堆太远的缘故,着了凉。
顾葭苇拂开他脸上的头发,拍拍他的脸颊。“喂,小弟弟,醒醒,你发烧了。”
少年眼睛紧闭着,皱起眉头,像是做了噩梦,痛苦地喊着:“不要,不要——”
见他身子还有些发抖,顾葭苇放下他,连忙跑到大殿面外寻找干一点的柴火。奈何早上的一场小雨把所有干柴都淋湿了。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庙中寻找着一切可燃的东西,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几个较粗的木材,心下一喜,抱起木柴放在少年旁边架好,顺便还在周围堆满了被雨弄潮了的木柴。只是,去哪里找火呢?
昨天那火应该是那少年点的,他身上要带有火折子或是打火石才对。顾葭苇起身走到少年旁边,伸手探进他的衣衫里。
猝不及防,被少年一巴掌扇歪了头。
“不要,滚开,不要碰我……你滚开……”
她有些怔,随即猛地起身,“靠,我活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么用力地扇过耳光,你赢了,我走!”
她像是赌气般踢散了架好的木头,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去。
“娘……娘……求求你不要把我卖给他啊……娘……”
顾葭苇停住了步子,微侧着头,少年的呢喃声还在继续。
“娘……你在哪……娘……”
哎,好吧,算她自认倒霉,谁叫昨晚自己占了他的地盘让他着凉的?她调转回头,抓住少年垂下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你没事了,别怕,我在这里。”
不一会,少年便安静了下来,顾葭苇抽出被他死死握住的手,然后顺利地在他腰间找到了打火石,用些稻草做引点燃了木头,破庙内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
架好罐子,从外面的破水缸里舀来了一些水,放在罐子里头烧着。顾葭苇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先用沸水浸泡后,再沾了凉水敷在少年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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