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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晔没有说话,顾葭苇突然觉得坐于上位的他是那么寂寞,那一刹那,她竟然想冲上去抱住他。

“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吗?”她继续说道。

“相信你……皇后中毒,瑨贵人惨死,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司马晔瞬间提高声音,语气冷冽,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她嗫嚅着唇,头脑一片空白,皇后中毒,这和她有关系吗?

瑨妃肚子里是他未成形的孩子,他伤心,他难过,这些她统统明白,但,这就代表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怀疑她,中伤她?

“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

她凛冽地站于他面前,努力挺直脊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

没事,真的没有一点事,早就已经习惯一个人面对一切,这些个小风小浪,还不足以打到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

“葭儿,别怕。”突然,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背后拥住他,慕容风尘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终于有人给她依靠了,她像是从刚刚从地狱爬上来一样,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慕容风尘,你真当朕的皇宫是你家开的商铺?”司马晔又恢复了常态,语气慵懒,

“皇上,这确实是你家的皇宫,而草民,也不过是来接自己的女人罢了。”

“李浩——给朕拿下这两个目无王法的人。”他突然扬声向外道,李浩便带着一群大内侍卫冲了进来。

原来,原来殿中无人,殿外早已经布满了天罗地网。

他是笃定了她会有人来救,还是,无论如何都要捉拿于她?

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不重要了,顾葭苇只觉得自己的心处于一个茫然的状态,分不清是失望,还是绝望。

慕容风尘带着她迅速从窗户逃离,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等,外头的屋檐之上早就已经站满了弓箭手,正等着他们,蓄势待发。

顾葭苇回头,望着已经移步窗前的司马晔,“你究竟想怎样?”

“不是朕想怎样,是你想怎样。”

“是不是只要我留下,你就可以放他走?”

慕容风尘微微拢了眉,“葭儿,你这是什么话?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慕容风尘,你走吧,其实我说喜欢你,不过就是想利用你罢了。”顾葭苇垂下头,看不到表情。

“葭儿,难道你认为我就如此不堪,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虽是明白她说这一番话的用意,但听在心里,还是会有不安的感觉。

“我是说真的,像我这样的女子,只不过是利用你的感情罢了,你走……”她话还没有说完,慕容风尘面前便落下了一圈的黑衣人,他们二人被团团围在中间,密不透风。

“风、影,这里就交给你们兄弟,务必给我完好无缺回来复命。”说完,他便一个飞身,带着顾葭苇从大门口掠去。

皇帝一只手迟迟没有挥下,站于屋顶的弓箭手便也没有动静,那个女人还在他怀里,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但是,难道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

那么,他司马晔就真不配做着大景朝的皇帝了。

“慕容风尘,你,是不要见你母亲了吗?”他特意用内力提高了声线,果然,慕容风尘停下了脚步,僵硬着身子,虽然没有回头,却也没有继续往前。

“呵呵,慕容风尘,这块凤颜玉,是当初你父亲为了感谢先皇救了你而留下的,”他起身跳出窗户,站于他们二人身后,“你应该清楚,它代表了你慕容家三分之二的财力,况且,你娘现在还身在朕的势力范围之内。不知道朕手中握着的筹码,换你怀中的那个女子,够,还是不够。”

司马晔漫不经心地吐出每一个字,然而每一个字打在顾葭苇心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坑,千疮百孔。

司马晔,为了为他的妃子他的儿子报仇,为了得到她,竟然可以如此卑鄙。她以为他们也算是兄弟,原来也不过互相利用而已。

“你知道我娘在哪里?”慕容风尘终是开了口,顾葭苇顿时就笑了。

一个是刚认识不久的女子,一个是生养的母亲和半壁江山的钱财,凡是个男人,都会知道该如何选择,但是她的心,怎么还是像是刚刚从云端上摔下来一样,那么失落?

顾葭苇从慕容风尘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对着他道:“司马晔,我任凭你处置,放他们走吧。”

“葭儿——”慕容风尘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司马晔一把扯住她的手,箍进怀里。

下一秒,就带着她飞回殿内,大声喝道:“放箭!”

“不要——”顾葭苇挣扎着想往窗外去,却被司马晔死死地固定在怀里,不能移动分毫。

风影等人见势不妙,立刻围住慕容风尘,屋顶的侍卫开始放箭,他们扬起身后黑色的披风,并注入内力,那些柔软的衣裳瞬间化作坚硬的盾牌,顿时,周围掀起一股强烈的风,风沙迷住了众人的眼,不过眨眼间,慕容风尘等人就消失在眼前。

李浩飞下屋顶,站于窗前半跪着道:“微臣该死,让他脱逃了。”

司马晔弯弯嘴角,像是并不在意慕容风尘的去留,“嗯,你们先退下吧。”

“是,皇上。”

侍卫慢慢消失,顾葭苇还沉浸在刚刚的无助中,万箭齐发射向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摆。只得双手紧紧抓住司马晔的衣服,努力撑住自己的身体。

“现在,你明白了吗?他根本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随时可以放弃你。”他所做的一切,包括放出风声她杀死了瑨贵人,也包括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引得慕容风尘来。

这有这样,才能让她看得清楚明白。

他,司马晔,才是值得她相伴一生的人。

顾葭苇一听,笑出声来,“那你又可以托付终身了?请问皇上,你是打算三年选一次秀还是五年?你又能为我放弃什么呢?”

“……”

“别废话了,你导演今天这出戏,究竟是想做什么?”

司马晔弯弯嘴角,“我自有我的打算,只是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话刚落地,李浩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微臣参见皇上。”

“嗯,这就带顾司侍去地牢吧。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探视。”

“是,皇上。”李浩走到她身边,并不去看她的眼睛,直接道:“顾司侍,跟我走吧。”

她没有再看皇帝一眼,而是直接跟着李浩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地牢。纵是五月的天气,地牢里头也是阴森森的,那些个死囚都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顾葭苇双臂抱住自己,跟着李浩进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她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是牢房吗?这根本就是一间差一点的客房!

床铺干净整洁,还铺着毯子,附带枕头和被子,床旁边紧跟着一个小巧的四方桌,上面摆着一壶茶和两个小杯子,整个地板都干净整洁,不像其他的牢房都铺有一层厚厚的稻草,爬满了蟑螂和老鼠。

“这……是牢房?”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不明白那个皇帝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嗯,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需要什么就跟牢头说一声,我先回去复命,照顾好自己。”李浩退出牢房,将门锁上,望了顾葭苇一眼,走了出去。

她好奇地趴在墙壁上敲了敲,听说牢房的墙壁都特别厚,声音如此沉闷,看来是真的。

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床上,她一屁股坐下,手下的触感是丝滑的,不用说,一定都是上好的料子。

脱掉鞋子爬上床,靠着墙壁坐下,她蜷着身子抱住自己,刚才的那一幕,突然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做的一个梦,那个时候的她还在二十一世纪。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梦,兵临城下,万箭齐发,一个人背着光把她护在怀下,她背靠着墙壁,双手紧攒着他的衣服。

虽是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从他眸中透出来的眷恋,他声线温柔地在她耳旁说道:“终,不负卿。”

这是不是一种暗示?梦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司马晔坐于案前,手持奏折不慌不忙地看着,李浩站在他正前方,双手不停地握紧,松开,握紧,松开,额上也隐隐有汗水的痕迹。

“皇上,我…”思考了良久,他才斟酌着开口,然后刚吐出几个字就被司马晔给打断了。

“别急,朕自有打算,你先回去休息。加强巡逻,今晚不能再让任何一只苍蝇飞进来。”

“……是。”李浩弯腰退了出去,他虽然相信皇上,但是葭苇的事情……真的让他整心神都不得安宁。

叹口气,抬头望着西边的月亮,摇摇头离开了尚书房。

司马晔勾起嘴角,一切,已经在他的掌握之内。

“心情如此好?还是多多考虑你体内的蛊吧!”林晨从内殿走了出来,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打了个哈欠,“真是累死我了,哎,为皇帝卖命就是苦啊!”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埋怨着,一边向皇帝抛了一个媚眼。

“只要抓到了他,还愁治不好着小小的蛊虫吗?倒是你,查到什么没有?”司马晔放下奏折,起身走到林晨身边。

“呶——”他伸出手,一块小小的玉佩躺在手心,“这是我在他房间顺手牵羊拿过来的,我想,你应该认识才对。”

司马晔一听,便来了兴致,“我会认识?看来这是位故人啊——”他撵起那块玉佩,放至眼前仔细地观察着,“周?这中央,是个周字吧。”

“嗯,我查过了,这种玉是温和的暖田玉,只有北方才会有,而北方,五年前是大周朝的天下。”

司马晔猛地抬头望着林晨,“大周朝……难道……”

“呀——”林晨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您自个儿慢慢琢磨吧,小的连着几夜没有睡好觉了,再这样奴役我,我就罢官回家种田玩玩。”

司马晔弯起眼角,伸手给了他一拳,“知道你辛苦了,功臣,我这就放你三天的休假,怎么样?”

“别,到时候又从我的年假里面抽三天,我就只能无语问苍天了。你这条狡猾的龙,早就失去了我的信任。”林晨移开肩膀站了起来,“总之我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还有,”他收起随意的表情,瞬间变得正经起来,“身上的蛊,还是要注意一点,毕竟,那影响着了大景朝的未来。”

“朕明白,你回去吧。”司马晔微微拢起眉,背着手说道。

“是,皇上。”林晨也就顺着他行了一个滑稽的礼,推开门走了出去。

司马晔坐回龙椅,呆呆地盯着手中的暖田玉,周,竟然是你。

没有想到,堂堂大周朝的逍遥王爷,竟然可以为了复仇做到这种地步。他勾起嘴角,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佩服,但是,下一秒,他突然握紧手中的玉,眸中迸出灿烂的光,“周雍旭,朕会让你知道,拔龙须的后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

张开五指,一丝轻沙从手中流出,落至脚下。

李德海伸处双手用力一挥,餐桌上的碟碗便碎了一地,吓得在场的奴才婢女瞬间腿软跪倒在地。

他紧紧皱着眉头,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不见了?一群这么多的奴才竟然看不住一块玉!留着你们又有何用!”

“总管饶命啊,总管——”犯事的两个太监吓得匍匐在地,拼命地磕着头,一片狼藉。

“王爷,何事发如此大的脾气?”

赵将军踩着洒在地上的菜汤走了进来,挥手示意奴才们退下,“是不是皇帝小儿又搞出什么来了?”

“你来了。”李德海收拾好情绪,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赵瑨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希望你节哀。”

“王爷,你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告诉我让我假装投降安置在大景朝,恐怕现在都没有我这个人了,我手下那一干将士,也将葬尸荒野,王爷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至于瑨儿,只能说是福薄。”赵将军一反常态,似乎真的是想通了,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了,调兵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时机了。”

“哦?”李德海挑起眉,“什么时机?”

“王爷,你确定,皇帝已经临幸了那个女子?”赵将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向另外一个方面。

“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三番五次挑动了他身体里面的子蛊,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那样的诱惑?况且,我也亲眼看到了几次,怎么会问起这个?”李德海回想起自己几次亲眼看到他们****相对躺在床上,应该没有出什么纰漏才对。

现在完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我只是确认一次,要是等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你再告知我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的话,就糟了。”赵将军走至李德海面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嫡亲孙女死了,那些直属将士们进京吊唁,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李德海一听,喜得连眉毛都弯了起来,“好主意,瑨贵人的祭祀是日是定在五日后,你立刻通知士兵们,及时出发,日夜赶路,这一次,我一定要倾覆他司马家的天下!”

“是,王爷。”

赵将军弯着腰退了出去,只剩一室的狼藉陪着那个站于中央,浑身君临天下的气息,却笑得那么癫懒的人。

顾葭苇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竟然就那样蜷缩着睡着了。

她僵硬地想伸直四肢,无奈腿脚酸麻无力,只得那样别扭地坐着。

一觉醒来,头脑顿时清醒很多。

昨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司马晔的举动是在是太奇怪了,要说他相信瑨贵人是她害死的,为何根本就不提审她,直接把她关在这个不是牢房的牢房里,若是相信——又何必这么自导自演一番戏?他坐拥天下,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

她真的琢磨不透。

“晕了……”顾葭苇烦躁地揉揉凌乱的发丝,“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情,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揉揉酸痛的肩膀,走下床,对着外面喊道:“喂——喂——有人吗——怎么还不给我送饭来啊——”

唤了好久,别说人影,鸟影子都没有一个。她摸了摸瘪了的肚子咬住嘴唇,“臭李浩,不是说有事可以喊人来的吗?人呢?”

“别瞎嚷嚷了,这么早,他们昨晚通宵喝酒,醒不了。”隔壁一个低沉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她的自言自语,顾葭苇连忙跑到传来声音的那扇墙面前,“兄弟,我吵醒你了吗?那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我好饿……”

“……”

没有回应。

“喂,你还在吗?不会又睡过去了吧?”

“……”

还是没有回应。

“喂,兄弟,你别睡啊,回答我先啊。”顾葭苇有些跳脚,奈何墙壁隔开了两间房,她看不见他的情况。

“你有完没完?一大清早瞎嚷嚷个什么劲?再过两个个时辰就会有人来送饭的,再嚷嚷我就让我家小黄飞过来咬你!”那声音清肃冷静,丝毫听不出一丝玩笑的口气,放佛顾葭苇再叫唤一句,那名叫小黄的不明飞行物,就会真的听他的话飞过来攻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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