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了黄媖在侧,天纨的日子更加舒坦起来。黄媖似真的是她的贴身丫鬟,对她所有的喜好了若指掌,茶喝什么,几分烫,何时加。饮食吃什么,如何搭配,每天变着花样准备。衣服穿什么,何种色彩,什么发饰,也是日日新鲜。
她为人爽朗大气,不久便和其他婢女小厮打成一片,之后受他们认可,隐隐有马首是瞻的模样。
如此一来,天纨更不用费神在下人身上,她刚生出什么想法,黄媖就已帮她做了。
过了年节,任汝默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每月总有几日往外地去,平日里归家也晚,但对她的情谊丝毫未减,常常寻些新奇玩意儿送来哄她开心。
这日,永荣再度送了药进来,天纨无法日日把那药偷偷倒了,只让她搁下。她埋首绣一对袜子,手上绕着丝线。
“夫人,先喝了吧。”永荣劝道。
黄媖在天纨身侧伺候丝线,她进府后已发现这处怪异,也撞见过天纨偷偷喝一半倒一半的情况。
“我来服侍夫人喝药。”她笑着上前接过那药碗,对永荣点点头:“昨日老爷带回来的糖渍杨梅可还有?”
永荣相信她,也知夫人更听她的劝,当下笑道:“还有的,劳烦媖姐姐了,我这就去取。”
她说罢出去了,黄媖端着碗站在天纨面前,看到天纨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之色。
“夫人,这药……”她大着胆子做主,把药倒进了花盆中。
天纨面露惊讶,黄媖洒脱一笑:“夫人既然不愿意喝,那便不喝了吧。”
“你……”天纨不知她到底是谁,是林家为任汝默安排的眼线,还是确实是她的贴身丫鬟?
黄媖跪在天纨面前,啜泣道:“堂主也许想不起来了,但媖儿却不敢忘。”
天纨被那久远的二字勾起一点回忆,她朝前探身:“你说什么?”
媖儿膝行上前,攥住天纨的衣摆,仰头看向她。
“您是……”
她的话被推门进来的永荣打断。
“夫人,糖渍杨梅我送进来了。老爷回来了,正在书房,夫人可要过去?”她喜滋滋端着黄底粉彩蟠桃的高脚碟进来。
黄媖已站在夫人身边看她的绣活儿,递上一根劈好的生丝。夫人凝神在绣面的一处,似在考虑如何落针。那空了的药碗在小几上搁着。这一派寻常景象,在永荣看来,却总有说不上的奇怪。
天纨从绣活上抬起头:“老爷回来了?今日这么早。”她露出淡淡笑容:“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