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靳的,够了啊!这都到长兴了,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
长兴城北十里外,官道上,凌沺啪的又被抽了一下,登时骂骂咧咧起来。
但手上却是不慢,左手隐蔽探出,同时瞬间侧转身形,脚下猛然发力,一把将仍欲退去的靳潇左手手腕攥住。
靳潇一个趔趄,便觉不妙,登时一剑挑向凌沺,但神色已经满是无奈,却又间杂着狡黠和玩味。
凌沺嘿嘿一笑,伸手将这无锋剑抓住,抡拳就要往靳潇眼眶上打。
这货毕竟属睚眦的,当初追着撵着老半天也没打到靳潇一下,自是不会轻易就放下的。
这十多天‘忍辱负重’,可不就是为了摸索、找准靳潇,每次攻击时停留的间歇,以及麻痹靳潇的心态么。
现在可算是给他抓到机会了。
可就在凌沺洋洋自得,以为自己要得逞,能出出气的时候,靳潇突然松了剑柄,猛然一拍,这无锋软剑的剑柄就像凌沺砸了过去,将这一拳挡下。
然后随之靳潇探手,准确的将回弹剑柄抓住,往前欺进半步,软剑弯曲成一个略微扭曲的弧度,划向凌沺颈侧。
凌沺当下不得不退出一步,同时之前拳、剑交击之力,大半反馈到剑身上,在加上软剑本身韧性所带的弹力,纤薄的软剑登时脱手抽离。
然后在王鹤惊愕的目光中,这软剑的脚尖从靳潇脑后绕过,随着靳潇的上步侧身,啪的一下抽在凌沺的左手上。
吃痛之下,凌沺攥住靳潇的手,也随之松开,靳潇收剑回鞘,潇洒的退出两丈远,促狭且得意的看向凌沺。
“我去!”凌沺郁闷的踢了一脚雪块。
他是真没想到,这靳潇近身战斗能力也这么强,而且这软剑很有些防不胜防,太过诡异难测。
不过细想之下,山河楼立于世间这么多年,而且所为之事危险颇多,要是没有两下子,即便轻功再好,也是不可能的。
“不跟你玩了。今天不管你,明天来府上做客,请你喝酒。”随即凌沺看看已然在望的长兴城,对靳潇晃了晃手臂告别。
他要去找他的小胡绰喽。
“明天也不去,你愿意出门了,来蕊香楼找我吧。”靳潇也挥挥手笑道。
“好。”凌沺头也不回的应下,快步往长兴城走去。
十多天相处,他也知道靳潇不是在意什么规矩和礼数,而是个很随意不羁的人,是以跟他不用啥繁文缛节,越随意越好,倒也合凌沺的性子。
虽然还是想揍他一顿,但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意思了。
“真特么大!”越走近,凌沺就越震撼,也就越忍不住连连赞叹。
长兴城宽有三十里,长六十里,墙高有五丈,护城河都有百步宽,连通南北两条运河,有数座庞大的码头。
虽然这时候看不到千帆连云的盛况,但那高高隆起,怕是不下十数丈宽的,九座庞大石拱桥,也足够震动人的感官。
站在桥中央最高处,往前远眺,甚至能越过城墙,看见些城内景象,也可以畅想一下,高桅大船,满载着人、货,从桥下来来往往,似乎触手可及的画面。
入得城内,入目其实是一片平坦的宽道和修剪、布局整齐的树林,不算茂密,不会给人压抑和沉闷之感,而是眼前一亮的清新和整洁。
然后才会看见一道道坊墙,和路上来往各坊间和集市那如织的人流,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浓郁、热烈的生活气息。
只是凌沺没啥心思闲逛细走,只是一路走一路看,走马观花的往内城而去。
长兴有二百六十五坊,其中二百一十六坊为四县分管,各有五十四坊,剩余四十九坊,则是内城,为京兆郡直属管辖。
但内城实际上只有东西两城,各有二十四坊半,这各自的半坊,其实就算不得坊了,而是临近北面皇城外的朝阳、承禄两街,尽是各王公府邸,除了他们自家院墙,是没有坊墙、坊门的。
胡绰的思懿公主府,倒是不在朝阳街,而是在临近的宁煦坊。
其位于内城东城的边缘,是除去皇城和宫城外,整个内城的最东北角。
要是凌沺从长兴东边进城,其实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但他路上走偏了,现在从北边进的城,就得走过整个北两县,再顺着内城墙外的宽道,绕半圈,才能进去。
“叶护?”
“叶护来了!快去禀告公主殿下!”
进到坊内,公主府倒是不难找,这临近皇城的几个坊,也都是高门大院,坊内布局也规整,一家家门口看过去就行,门上头都写的清楚着呢。
虽然凌沺连日赶路,有些狼狈和邋遢,但好歹是自家叶护,府门口的亲军没等凌沺走近,就给认了出来,高声呼喝着上前见礼,有人还急忙去给胡绰通报。
“韩利阗乙,你咋还亲自守上门了?犯啥错误挨罚了?”凌沺笑呵呵的跟大伙点点头,看向千夫长韩利阗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