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会恨娘亲吗?”
韩珍问得小心翼翼,男孩立刻摇了摇头,“爹爹总是打娘亲,阿宁害怕,要是爹爹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打娘亲和阿宁了?”
男孩睁大的双眼里还残留着泪水,纯净的眼眸中犹带着些许惊惧,那是差点失去母亲的后怕。
韩珍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孩子的表情,确定孩子没有对自己产生抵触心理,方才吩咐他道:“阿宁不怕,娘亲现在需要小阿宁帮我一个忙......”韩珍喘了口气,一字一句地将几个要点说与孩子听,待见孩子灵猴儿似的完成她的交代,便放下一半心来,此时韩珍的身体负荷已然超载,她不得已又一次在孩童哭喊声中晕了过去。
迷蒙间,韩珍依稀听到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继而感到有人将她抬上木板床,盖上了棉被,温暖舒适的环境稍稍缓和了被寒意和疼痛侵袭的身体,韩珍放任自己彻底陷入沉眠之中。
如此过了一夜,三度醒来的韩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正午,她微微侧首看向屋内,许家早年还是有些家财的,是朝晖村数一数二的大户,盖得青砖大瓦房,分正房和东西厢房,院里挖了水井、小厨房还种着果树,着实引人羡慕。
然而衰败下去也就是几年的光景,代代积攒下的良田旱地是早被许炎嚯嚯干净了,老爷子请人专门打造的成套实木家具被逃债的搬走了,屋里放置的摆设、厚棉被、五成新的衣裳等全被许炎拿去当掉了,剩下空荡荡一间大瓦房,要不是村里暂时没人买恐怕也留不下来。
韩珍就是躺在这样一间“大房子”里,越空旷越凄凉,此时房里没有人,地上也干干净净没有杂物,昨夜惊心的一场反杀仿佛从未发生过,只有身体残留的伤痛提醒她这一切并非幻觉。
“娘!娘醒啦!”五岁大的小娃娃从屋外冲进来,像个小炮弹似的扑到床前,他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娘亲,生怕她又晕过去。
“哎哟,大妹子你终于醒了!”跟在娃娃身后的中年女人手里端着碗快步走到床边,“快把药喝了,你这身上处处是伤,我昨儿都不好下手给你抹药!老大夫说你脑后有淤血,除了要擦药还得喝这玩意儿,快!凉了就没效果了!”
中年女子是隔壁的花婶子,为人热心又爱啰嗦,平日里许炎动手太过分了花婶子也出声阻止过,可惜“打媳妇”这种事情在乡村挺正常的,一般外人不好干涉。
昨晚花婶子听见隔壁惊天动地的哭喊打闹声,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刚想起身自家大门就被敲响,许家小孩央求她去救救娘亲,直哭的人心慌意乱。
她和丈夫儿子一起赶去许家,结果进门就看到许家夫妇俩满头是血地倒在地上,把他们吓个半死!
“唉…你喝完趁村长他们还没来赶紧休息一会儿,大夫说你这身子不养好,以后会落下病根的!”花婶子坐到木板床上催促韩珍喝药。
韩珍接过药碗闻了闻,是常用的活血化瘀的药方便仰头一口气饮尽,“谢谢婶子,您方才说村长要来?”
花婶子长叹一口气,同情地拍了拍韩珍粗糙的双手,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开口,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女人大嗓门的喊声率先响起,“花婶子,许家媳妇醒了没醒啊?我们来看她啦!”
话音未落人已经跨进大门,当先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的青年女子,她见韩珍清醒地靠在床上顿时露出怜悯的神情,“许弟妹你可算醒了,许炎这事儿村长他们还在商量,你说你咋这么命苦呢!”
青年女子身后的几个女人问也不问韩珍的病情,七嘴八舌地八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