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张掌柜像个大号茶壶似的,一手插着大胯,一手指着地面,胖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脸色十分难看。
他向来早起,一起床见自家酒楼被泼了一地的血污,这不是存心寻晦气吗?于是他怒气冲冲地指着鼻子把简容骂了一顿。
简容把畏妻男的老婆难产致死之事一说,张掌柜脸色登时变得惨白,嘴唇都在哆嗦,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哎哟……”
做生意的,尤其是他这种开酒楼的,一怕闹事二怕死人,如今店里死了人,以后谁还敢来打尖住店?
“意外而死,掌柜的,这也不干我们的事,叫他走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抬走便是了。”简容知道这胖子怕影响生意。
张掌柜啐了一口,一张脸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有些神经兮兮地瞪着眼睛朝着四周扫了一眼:“你知道个屁!那些生产而死的女人怨气最重,死后定是不肯离开,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哪个地方地盯着我们看?”
他最是迷信鬼神,寻常也不收怀孕临产的客人住,只怕女子生产惹来晦气。怪只怪他昨日财迷心窍,见那女人浑身珠光宝气,便没了原则,谁知道,她竟如此凑巧当夜便生,还生死了。
要不是看张掌柜一脸严肃,简容差点就要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人还怪迷信的。
张掌柜连说了几句晦气,面如死灰。他这生意八成是做到头了。他不耐烦地朝着简容挥挥手:“赶紧把地上这些血污清理干净,别让早起的客人瞧了去!”
说完他自己垂头丧气地回到柜台后面发呆去了。
简容昨夜当了夜值,等另一个小二到了,她便回去睡了。
是夜,一柄薄如柳叶的刀从窗缝里伸了进来,轻轻地挑开了窗户上的勾搭,窗外之人略一用力,窗户被无声地推开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那人轻盈地跃上窗台,翻身进屋,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
他两步走到床前,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扬起一刀,狠狠扎下。
然而,没有他想象中扎实的感觉,隆起的被子被他一刀扎的陷了下去,破口里露出发灰的棉花。
“嗯?”他发出一声疑问,一把掀开被子,里面空荡荡的。
就在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忽地从床下伸出一只手,手中握着的剪刀一刀扎进了他的脚背。
男人痛呼一声,后退几步。
简容一骨碌从床下钻出来,头也不回地朝着门跑去。
他娘的,要不是她睡觉轻,这人一拨窗户她就醒了,否则现在估计已经被捅个桃花朵朵开了。
她伸手扯开门,身后那人受了伤却不影响行动,三两步到了她跟前,一手揪着她的衣后领,一手的匕首随即落下。
简容尖叫了一声,猛地往地上一蹲,匕首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她忍不住嘶了一声,顾不得疼痛,大声喊着救命。
但是她这个房间在酒楼的后院角落,是一间柴房所改,离着酒楼大堂尚有距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听到。
几次都脚迈出了门,每次都被抓回来,她咬咬牙,干脆一拧身面对那人,大喊一声:“住手!”
那人当真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