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瘦弱不堪，男人走的又急，几次想阻拦都没拦住。她干脆撒开手大声朝男人喊道：“李仁佑，你再不回家，我娘就要死了！”
这一声叫喊引来了路边许多人的驻足。
男人终于停下脚步，匆匆地从袖兜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在女孩手中：“芸儿，这是我平日里省下的，你先拿着回去带你娘去看大夫，爹答应你，只要书院里休沐，爹一定立刻回去看你娘好不好？”
女孩手里攥着那几个钱，撇了撇嘴：“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你都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我和娘就想见你一面。”
她越说越气，两只大眼睛里人沁出泪来：“你总说念书念书，可你为了念书连我和娘都不要了！你在书院里吃喝不愁，你可知道我和娘在家里吃糠咽菜，我娘为了省钱病了连郎中都不敢看？”
“李仁佑，你就只图自己享受，不管妻女死活，你算什么当爹的！”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大哭出来。
李仁佑似乎也被刺激到了，他把那摞事书拿出来，一只手狠狠地在上面拍了拍，眼圈发红：“我享受？我自读书以来，夙兴夜寐，头悬梁锥刺股，数九寒天都不敢歇，你当我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觅得一官半职，让你们母女两过上好日子？”
他的声音也略有哽咽，眼睛紧紧盯着女儿，露出心疼的神色：“我们这样的寒门子弟，能怎么办？除了读书考取功名，又有什么出路？我也想陪着你们母女，可难道我们一家人守着等死么？”
芸儿已经是泪如雨下，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一年又一年，十几年了，爹，我们不考了好不好？芸儿不想过富贵日子，只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李仁佑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恢复了冷静，坚定地说：“不，我不甘心，我李仁佑不是如此无能之人，终有一日我定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说罢，重新把书夹回臂下，头也不回地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
芸儿喊了几声爹，他都再没有回头。
芸儿蹲在地上大哭，哭了一阵小心地把那几个铜板收起来，看了一眼路边的各色小吃摊点，吞了吞口水，摸了一下自己干瘪的肚子，最终还是忍住离去。
裴羽修看那孩子可怜，不忍心她饿着肚子，想要给她些钱。
但是一起身才想起来自己如今也是个穷光蛋，被简容养着，于是眼巴巴地看着简容。简容方才一直在看那边，但始终不见她动。
简容把自己碗里的最后一口汤都喝光，歪着头看他：“你想帮她？”
裴羽修不语。
简容把空碗筷摆整齐，很淡然，没有半点不忍：“这世上有无数这样的可怜人，我尚且自身难保，如何普渡他人？”
买酒楼就已经花光了她的所有积蓄，再找不到赚钱法门，他俩就得守着酒楼等死了，哪还有功夫当菩萨？
“你打算做什么？”裴羽修没有在芸儿的事情上纠结，只是问。
简容坐在凳子上，眼睛滴溜乱转，四处张望，最后一指一家有钱人的府门：“生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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