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不大,简容他们开了两间房,裴羽修和孙老头一间,简容一人一间。
好在虽然简陋,还能洗澡。他们叫厨房送了热水上来,每人洗了个热水澡,吃了一碗多辣多姜的面,吃的浑身冒汗才算好。
裴羽修不喜重味,几次想放弃吃面,被简容恶狠狠地盯着,最后还是吃完了,虽然他的表情让人觉得像在喝草药。
简容找了附近的一个大夫,为孙老头号脉,开了驱寒祛湿的药。
孙老头很倔强,表示自己老当益壮,当场就要给简容表演一套失传已久的鹤形拳,要不是他的老腰不给面子,简容差点就信了。
于是在喝药和被捏着嘴巴往下灌药之间权衡利弊,老头乖乖地喝完了药。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三人再次上路,孙老头表现的并不多兴奋。
昨日下了大雨,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湛蓝的宛如一块蓝色的宝石,晴空万里。
只是地不好走,行进很慢。
岭南乡在一个偏僻的小山坳里,整个村子一共也才几十户人家。走在乡间小路上,所见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和小孩却很少。
这地方偏僻,想来年轻人多外出谋求生计,只剩下这些老人守着祖产。
孙老头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村庄,叹一口气:“走了几十年,又回来咯。”
根据孙老头的指挥,左拐右转,好容易才到了一处长满杂草的小院前。
锁都已经生了绣,裴羽修用剑一挑就开了。简容捡了根木棍打草惊蛇。
黄泥砌的灶火在院子里,已经塌了半边,主屋还算坚挺,只屋顶漏了几处,只是一打开门就灰尘和潮气袭人。
孙老头呆呆地坐在床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容和裴羽修帮着尽量修整房屋和打扫家,免得他们走了以后这老头一个人上房下地太困难。
孙老头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从一地的包袱里找出孙兴给他装吃食的那一个。
先前主要为了保护被褥等不能淋雨的东西,这个包袱就被挤在了边上。雨水顺着帐篷边缘流了进去,把好好的饼都泡发了。
饼皮发胀,原本最上一面一层薄薄的脆皮也变得软塌塌的外翻着,咬一口,吸满了雨水的饼像是一口不粘嘴的浆糊,索然无味。
他缓缓地吃着,每咬一口都要咀嚼很久。
饼里面的糖还在,甜丝丝的,那是孙兴从来舍不得,专门孝敬他的。
孙兴总说不爱吃甜,可他记得,孙兴小时候为了一根粘牙的饴糖,能生生求上他几天几夜。
儿媳也说不爱吃甜,可他偷看到,她包糖饼的时候舔一下掉下的糖渣都一脸满足。
他们都在将就他,为了他,他们什么最好的都留着给他,生怕他累着饿着伤着。他知道,他们是好孩子,可好孩子也是人,也该有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