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吸鼻子,又咬了一小口。
不是吃腻了儿子儿媳的手艺,也不是简容他们的干粮有多好吃,他只是……舍不得吃。这是他儿子和儿媳给他做的,他怕太早吃完,下一次,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他舍不得啊,他的儿子儿媳都很孝顺,恨不能日日在他身边伺候,一家人过的穷,却从没有过一句埋怨,相处融洽。
他舍不得,儿子一面照料外面的生意,回家还要照顾妻子和老父,他亲眼看见儿子收摊以后回家做饭,烧火烧着就睡着了。
他舍不得,儿媳乖巧懂事,滑胎明明不是她的错,却总是一脸愧疚,还要强忍着眼泪为家里鞍前马后……
咬到了一大块糖,他抿起嘴,无声地呜咽。
他没有那么坚强,没有什么老子天下第一,他只是,想要让他们松一口气。
孙兴那么孝顺,知道原因,绝不会让他走,所以他不得不变成了个恶人,做个抉择。
没有他在身边,他的儿子能专心地照顾儿媳,不必时刻担心老父可有吃饱穿暖,事事以他为先。
也许,还会有一点闲钱,给自己买块饴糖,给媳妇炖一锅骨汤。
孙老头擦了擦眼泪,大口大口地吃着被泡发的饼,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掉,顺着深邃的沟壑流到嘴边,咸咸涩涩。
就像他说的一样,往后的余生里,他要孤独终老,死也死在这个孤单的祖屋里。他并不怕孤独,也不怕死,只是不知还能再见儿子几面。
那个娘亲早死,被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如今也成家立业,日后很难再见。
手里的饼不小心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想捡,蹲下去却久久没站起来,最后把脸埋在袖子里失声痛哭。
因为那个放着吃食的包袱里,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钱袋。
简容和裴羽修正在房顶上修补,透过屋顶的漏洞,看见老人蹲在地上的模样,只觉得心酸莫名。
当孙兴说他爹以前并非如此而是性情突变,和他媳妇怀孕养胎之事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这老爷子八成是有心事。一个人再不懂事,怎么会在儿媳怀孕的时候闹出这种幺蛾子?
后来她几次从孙老头眼里看到不舍,面对孙兴时候故作洒脱,她就彻底明白了。这也是她对孙老头作妖行为一忍再忍的原因。
虽然这种行为很傻,但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孙,他不得已花甲之年回到这里,往后孤独终老。
几百里之外的小镇。
老父亲已经走了五六日,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孙兴有些闷闷不乐。把花甲之年的老父亲丢在几十年没人住的祖屋,他实在很担忧。
“相公,相公……你快看,这是什么?”卧床养胎的媳妇在屋里叫喊。
孙兴连忙搓了搓脸进屋:“怎么了?有啥东西?”
他媳妇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小布包:“你瞧,不知道咋藏在我枕头下面的。”
孙兴把布包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喉咙里只轻轻发出一声爹,便抱着布包泣不成声。
灰扑扑的小布包里,安静地躺着大大小小的几两碎银,和十几枚灰溜溜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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