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来得及吗?
淳文帝的眸色幽暗,喉底更是禁不住一阵阵发苦。
他想不明白,这个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儿子,究竟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这些事是段则行做出来的,淳文帝必然不会这么震惊与失望。
因为段则行从小到大都顽劣不堪,大错小错不断,整一个就是刺头儿。
但段则远呢?
他以前明明那么知礼懂事,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淳文帝抚着心口,半晌才缓过来。
“是哪个地下钱庄?”
段则远老老实实地回答:“泰裕钱庄。”
然后不待淳文帝再发问,他就报出了一个地址。
这也是纸条上所写,所幸段则远的记性还算不错,这才记得足够清楚。
淳文帝当即扬声传唤,直接派人去把这钱庄给封了。
段则远一直垂着头,不敢吭声。
实际上,他的心中还是禁不住有点忐忑。
那钱庄定然已经打点好了,不会露什么马脚吧?
那人既然敢给他传纸条,告诉他拿这地下钱庄来做挡箭牌,那必然是提前有了准备的。
这么想着,段则远这才稍稍定了定神。
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有关段则远的这场审讯,却并未结束。
赃款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转向另外一件事上了。
果然,淳文帝给御林军下达了那指令之后,立马就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现在,便来好好交代另一件事吧。是谁给你的胆子,连科举之事都敢碰?科举考题,又是谁外泄给你的?”
淳文帝的神色严肃,语气较之方才甚至更添了几分冰冷锐利。
科举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最主要途径,每一届金榜题名的考生,都是淳文帝的门生,他们日后也都是要为淳文帝卖命的。
但是现在,段则远竟然胆敢泄题,这不仅破坏了科举的公平公正性,也是公然抢夺淳文帝的门生,在他们还没入仕的时候,就让他们归顺到了段则远那一派去。
他这么急吼吼地安排自己的人手,究竟是抱着什么目的?
他的那点子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淳文帝以前的确是十分属意这个儿子,甚至已经在暗暗谋划,为他搭桥铺路,制造合适的时机让他能名正言顺地被册封太子。
但是,淳文帝自己可以有传位给他的这个想法,段则远却不能有迫不及待地伸手来抢的心思!
他越是迫不及待地要伸手来抢,淳文帝就越是不乐意主动给他!
现在,经历了这么一遭事,淳文帝就彻底打消了要把太子之位给段则远的念头。
段则远若是知道淳文帝原本的打算,以及现在的想法,他只怕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什么都不做,就只老老实实地扮演他的好儿子的形象。
现在,他做得越多,反倒错得越多。
段则远并不知道淳文帝的心路历程,不过,他心底里,也同样生出了后悔。
早知道科举之事会东窗事发,他便是受了再大的刺激,也不会沾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