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非常非常努力地克制着,才克制住了直接给这小子挥去一拳的冲动。
不能打,这小子虽然别有用心,但好歹也给自己通风报信,让他对那些要算计安家的人有了防备,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承了这小子的情,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不客气了。
但忍耐总是憋屈的,安建平倒是克制住了自己打人的冲动,但他自己却险些直接憋出内伤来了。
最后,他只能狠狠地松开了拳头,但脸色却依旧是臭臭的,开口说话的语气也与先前截然不同。
“燕王这是做什么?我不过一介莽夫,可担不起您这番大礼。”
一开口就老阴阳人了。
不过段则行对此已然早有准备,不过就是一点阴阳怪气算什么?他都能承受。
段则行将腰弯得更低了,语气也更加谦卑。
“安将军,以前是我年幼不懂事,对您多有冒犯,而今回想,我亦是汗颜无比。
而今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虽然道歉无法弥补曾经的过错,但我还是要向您诚心悔过,只希望您能宽宏大量,原谅我的年幼无知。”
安建平听着他的这番话,又看着他那弯得极低的腰杆,一时之间也不觉微微愣住,原本那还要继续撒的怒火瞬间就顿住了。
这小王八羔子的态度看起来倒是挺诚恳,还真像那么回事,他当真是豁得出去啊。
回想起以前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威风得意的样子,再看他现在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的样子,还别说,真有点爽。
但心里的爽快也是暂时的,旋即而来的,便是满心的复杂与忧虑。
这小子的伏低做小不是无缘无故的,他这不过就是为了把安家拉上他的贼船罢了。
安建平再不愿意面对,也不得不慎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板着脸,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你少跟我来这些,我不吃你这一套。
我是来谈正事的,不是来听你说那些有的没的。
把你那些虚头巴脑的都收一收,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跟你浪费。”
段则行知道自己急不来,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强行求原谅的话,他站直了身子,也十分乖觉地把话题重新转回了正题上。
“安将军,我知道自己前科累累,让您对我没有什么好印象。
但我先前所言句句属实,绝非危言耸听,我也是真心诚意想与安将军您合作,协同共度此次难关,希望安将军能看到我的诚意。”
想到他此前那番过于坦诚的表现,也的确是拿出了他的诚意,这让安建平便是想挑毛病都挑得理不直气不壮。
安建平没有正面表态自己究竟愿不愿意跟他合作,而是问,“秘信上的那些讯息,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方才那些证据,你又是如何拿到的?”
是,段则行的确是为他提供了十分有效的讯息,让他查出了自己身边的蛀虫,但这也不意味着安建平就会立马对他放下戒备,欢欢喜喜地与他合作。
谁知道这是不是段则行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把戏?
万一那些人原本就是段则行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现在他只是觉得那些人没用了,所以才索性把他们都抛出来,以此获取自己的信任呢?
这未必就没有可能。
不然,段则行对那些事情是怎么知道得那么一清二楚的?
难道他当真有那通天的本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