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讲学
松柏青青,遮天蔽日,虽然已经到了夏季,但是这里,依然有一阵清凉之意。
一少二老,围在核心。青衫磊磊,外面的学子,各自肃穆。只有鸟叫虫鸣,时常传来,给讲学之事,别有一番意味。
讲学这种活动,从宋代的开始,在明代早就有一定之规。总体上来说,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士大夫之间的讲学。这种讲学承袭宋代遗风,分为不同的讲学方法,比如一个老师日常讲学,是教学的一部分。而现在所谓的讲学,就是会讲了。就是几个大儒,一起登台,彼此阐明自己的观点,然后相互辩驳。让周围的学生来听。
还允许学生提问。
今天,也就是这个模式。
另外一种,就是对百姓的讲学,这也是心学所倡导的。心学一脉中泰州学派尤其习惯如此,为贩夫走卒讲学。实践儒家教化百姓的心愿。心学风行天下,泰州学派是立了大功劳的。
这样直接面对百姓的讲学,周梦臣还没有经历过。
不过,即便今日会讲,也是有主有次的。
周梦臣毕竟有官身,而且关学虽然还有一二大儒,但是在官场之上,已经没有谁的官职在周梦臣之上了,王用宾到了南京当尚书,不过是一个养老的职位,听起来好听而已。
没有什么用处。
即便不提周梦臣的学问,单单说周梦臣的身份,今日关学也是要给周梦臣面子的。
而且周梦臣也算著书立传。薄有名声,所以,今日主讲,自然是周梦臣。
所以三个人寒暄了几句,互相退让,周梦臣还是第一个讲解。
一开始,周梦臣并没有标新立异。而是将《小学问》,里面的内容讲述出来,无非是逻辑学,唯物论,科学方法等,渲染上儒家的一些色彩。
其实,周梦臣也庆幸他是在明代。
因为他发现,他的学说,如果在明代之前,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融入的。原因,古代各代学问都是有自己的特点的。汉代就是古文经,今文经,唐宋儒学也是六经注我,我注六经。也就是说,之前的儒学,都是要面对经学,在儒家框架之中,找出自己的依据,但是到了明代却不一样了。明儒明显的有抛弃经学的倾向,更多欧是立题目,衍生出自己的研究,而并非一要在经学之中找出自己的依据。当然了,如果有也不妨找一找。
王阳明心学就是如此。
王阳明立下的大题目,就是良知,之后一切在这个概念之上衍申的。
甚至王阳明之后的弟子们,他们走的甚至比王阳明还要远,王阳明好歹是从《大学》之中的格物作为题眼开始的。但是王阳明的弟子们有些已经不在乎六经是什么东西了。
所以,周梦臣的学说才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这也是周梦臣儒学修养,越来越深才渐渐明白的。周梦臣这个大儒身份来得如此容易,其实是时代不同,对大儒的要求不同。周梦臣能在自己立的题目之下,自与其说,又与其他大儒学问有钱牵连,那自然是大儒了。
如果周梦臣到了清代。想要得一个大儒身份,即便不将所有古籍倒背如流,最少也要将儒家典籍倒背如流,还要指出不同版本,不同批注之间的差异与问题。
毕竟清代因为文字狱的原因,早就不敢搞什么学术创新,大家都要去翻故纸堆。要想翻得好,翻得妙,那真是要下死功夫的。
周梦臣洋洋洒洒讲了一个上午。周围关学弟子也都用心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