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亘和二哥到客厅来,却是见到了学堂的夫子,二人作揖拜过先生,夫子问过功课。
恰逢程二秀手里还提着几张程亘刚做的文章,夫子就当众点评了一回,叮嘱程二秀学着点。
程二秀连连点头,两个学生就此坐在角落陪着。
程道庆就说:“家里正商量着,初一那天摆几张席面,置几坛薄酒,请诸位过来吃酒,不知先生可有空?”
学堂夫子就问:“可请了李大人来吃酒,他一人坐镇县衙,无有亲人在旁照料,恐孤零过年,那便是我们的不是了。”
“请了,李大人事情委实忙碌,既要看着县学,又要接待各个县公的拜年,从冬至到正月排不开日期。
我就寻思着正月过去送四样薄礼,拜了年,也算是应了自己的心意。”
学堂夫子说理当如此。
既然任了教谕,即便是未入流的小官,四时八节也要去拜见长官问个好。
说完了官场话,学堂夫子就问:“程学究这回应是不能再替人出保?”
程道庆点头:“出仕就不再吃廪了,怎的先生还未为学生们找到出保的廪膳生?”
“倒也不是,就是认为明年该有挺多进学的,到时学生又该备不薄的书仪答谢做保生员,我就想你来赚这份书仪。”
说得程道庆哈哈一笑,谢过夫子好意,“我这会也有四个学生要求人做保,先生费心了。”
学堂夫子笑了笑:“那只能去找仁里镇的廪膳生张秀才来出保,你意下如何?”
那张秀才曾为了出贡资格来求程道庆,后来程道庆拒绝了,张秀才仍然送来新历本以示好,程道庆对他印象不好不坏,深知这位人脉不错,学堂先生才会过来替他说话。
程道庆就顺势点头,合了学堂夫子的心意。
听他们讲完,程二秀此刻赚钱的心思十分迫切,就问先生:“倘若是出保的学生进了学,那能得到多少书仪?”
“那家境好的,二十两不止,家境差些的,也不会低于十两。”
程二秀心算了一会,十分震惊:“倘若出五个保,那不就有百来两银子入了口袋?”
学堂夫子道是自然,“二秀你以前总不喜欢读书,说读书无出路,如今总算体会到读书的好处了。”
程道庆知夫子是故意戏谑二秀,也不恼火,他看得出这位二儿子心思有些歪,正好敲打一下让他收收心。
程二秀内心的震惊无法描述,他也终于知道张秀才为何有钱了,也明白童秀才为何招人嫉恨。
童秀才是增广生一等,倘若他还活着,如今便是他补了廪膳生的缺,之后也能给人出保,也能赚那额外的二十两书仪。
不像他,辛辛苦苦抄写一本书籍,才只得一百文钱!
巨大的差距以至他心里产生阵阵的涟漪,暗暗发誓,他务必要进了学,还要去争取吃廪,不为别的,也要为未出世的孩子着想。
学堂夫子得到了回复,吃完酒饭也就告辞离去。
程亘也陪夫子喝了几杯酒,回到新房就要先去酒气,他很自觉去泡了蜂蜜水来喝,却见小妻子低头专心致志刻红萝卜,竟是忽略了他这个活人。
喝了几口解了酒气,就坐到阿灼身边来,笑道:“若论厨艺,我自然比不过你,论雕花,我倒不输你。”
陆阿灼回过神来,喷笑:“你三岁啊,闲得慌要和我比雕花,有这个时间去看本书,不好么?”
程亘靠着她的肩,低头掠过她的锁骨,视线定在了她雕的红莲上,问她是做什么用的。
“自然是用来摆盘,除夕夜的饭菜是由我和大嫂来准备,我寻思着总得做些不一样的才有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