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亘在娘子身边,笑道:“自然是没有,诈他话罢了。”
陆阿灼觑了他一眼,不回他的话,故意又转头问爷爷:“咱家给陆家村发喜帖了么?”
“没有的事,避着他们,况且他们一直都瞧不起咱们村,从来不轻易踏足。”
“那他们知道咱们家种土豆么?”
陆里老道:“这就多想了,他们一家能轻易弄到三百两,几亩的土豆还看不在眼里。”
陆阿灼点头,先前新街的屠户娘子说陆世宁抢来的织机织出的丝绸卖出的价钱极高,土豆确实入不了陆多有一家的眼。
“那他们今天来做什么?”
陆老头十分郁闷,“这群亲族对我家而言,相当于强盗无异,老夫真是怕了他们,里老您看有什么办法请走这几尊大神?”
陆钱说:“今儿请他们吃席,这点钱我还能出得起,明儿陆世宁回来我定叫他千百倍还我的钱。”
“你这是钻钱眼去了,宁愿不去惹这混世,也不沾染一丁点臭狗屎,就怕熏着了自家。”
周里长和陆里老一同劝,深怕陆钱说到做到,到时惹的两村人械斗,惊动官府,遭殃的还是无辜的村民。
陆钱心道:“我就背地里偷偷找陆世宁算账,只要人不知鬼不觉,你们也不知道。”
于是跟里老他们乖乖认错,就说为了村子的安宁,他也不会傻到去挑衅陆世宁。
几句话让陆里老颇为欣慰,对陆老头笑道:“当初那顿打是对的,孩子都会认错了。”
陆钱也只是笑,并不反驳。
屋子人在说话,程亘趁机在娘子耳边透露:“去你房间,我怀念那对灯笼。”
说的便是去年九月用鸡蛋壳做出的萤火虫灯笼,陆阿灼见长辈没注意,悄悄点头,起身先离开,过了半钟茶的工夫,程亘寻了个借口也起身离开。
两人一进了房间,程亘随手插上门闩,带着阿灼来到圆桌上,指腹刚触碰到桌面,陆阿灼先他一步坐了下去,懒懒道:“干净得很,你坐下,咱俩谈谈。”
程亘立马坐在了妻子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乖巧,“娘子问什么?”
陆阿灼这才发觉桌上没有茶壶茶碗,不得不又起身,开门朝着门外候着的饴糖说道:“提一壶热茶,两样糕点过来。”
饴糖便让宝月继续站墙角,自己去了厨房。
陆阿灼索性将房门打开,人依靠门框,双手环抱,下巴高抬就看着程亘,扬声问他:“公孙先生找你所为何事,你老实说罢,回去咱俩还是一样好,你要不说,呵,休想以后我听你的话。”
程亘本来有些担心娘子声音太大,让门外的丫头听全了去,细细琢磨了娘子的话,顿时微微一笑,道是:“自古以来,丈夫本是妻子仰仗的天地,是为夫主,是为一家之主。
身为夫主说话,妻子听了是为敬重,你敬我一分,我宠你一分,是为夫妻相处之道。怎的,妻子听不听话还能拿出来讨价还价了?”
即便知道程亘是在和自己演戏给宝月看,可突然听那一番话,她也有所愣住,一时分辨不出是程亘的真心话还是玩笑话。
陆阿灼皱眉,冷哼:“程亘,你说出的话须得好好掂量,你宠不宠我,我还真不稀罕。”
屋子里间鸦雀无声,外边站立的宝月却是惶恐不安。
她在来程三相公身边伺候之前,就在安氏身边先练着一段时日,可从未有人告知她,男女主人家吵架时,身为丫鬟该如何是好?
宝月一时就要哭出来,恰逢见了饴糖提水端盘,赶紧小跑过去,一手要接过去,却是让饴糖给轻轻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