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仇少岳愤怒交心,实是已至迷失的边缘,随时都有暴走的倾向。
其子仇天林在一旁看了,甚是焦虑,眼下石室之中只自己父子二人,仇少岳虽咆哮、怪笑连连,然石室乃处山腹,乃人工开凿而得,墙壁厚实,声音却也不会传至多远。
他来之时,心中便已然想到诸般可能,好在紧挨着父亲所住的几间石室,大多都是家中长辈与内眷,便是连他自己亦是只能随妻子住在外边。
加上父亲日常所处这间,与之又是相距颇远,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是传出,也只是自家知晓,自不会有人笑话。
先前自己奔来,也只是到了门边,才只听了一个滚子,还不是甚响,若是不经意下,怕是听不太真……
这些个利害得失,自他脑中一晃而过,没了后顾隐患,他心中倒是暗自松了口气,老父若此,眼下实则已别无他法,唯劝而已。
如此一想,轻声细语,连呼数声,仇少岳却是充耳不闻,咆哮依旧。他又叫了数声,寻思:“这也不是个办法,须得想个法子才好,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才能叫醒?”
他这一急,脑中一个念头忽地一闪,是了!便是如此,说做便做。
“父亲,您老人家且暂息雷霆之怒,气坏了身子须不值当,没得让人看了笑话,您老人家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这番再次开口劝说,先自气沉丹田,提一口真气,以三成内力脱口而出,顿时间石室之内,余音袅袅,绕耳不绝。
仇少岳只是气极,又不是当真入了魔障,为仇天林这一喝,即时清醒过来,暗道一声惭愧,心思:
“他娘的,老子这是怎么了,当真是越老越是糊涂,好不羞人,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透,还不如自家孩儿,这真是……”
如此一想,又觉脸面有些挂不住,当下只当什么都未发生似的,老脸一沉,虎脸喝道:
“叫什么叫?老子便不明白么?老子只气不过而已,又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以头撞墙,你吼什么吼?吓得老子一跳……”
眼见其父又自唠唠叨叨个没完,仇天林这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忙陪着笑脸,连声应道:
“是……,都是孩儿的不是,孩儿不好,大呼小叫的吓着了您,您老可千万别怪罪孩儿,孩儿知道 您老心里跟明镜似的,这……”
“哼!知道就好!唉!只是老子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啊,这狗日的闫青树,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就这么废呢?啊?”
仇少岳与自己儿子,自是不须客套,他本就是脸皮极厚之人,佯装一声怒哼,就此自己下了台阶,只是思及闫青树,心中又是火大,不住埋汰道。
“是……,这二位闫……闫堂主自是不能与您老人家比,便是拍马也不及,您就消消气,先坐下休息会儿……”仇天林道。
他这一番连哄带托,只说的仇少岳甚为受用,当真是瞬间便气消了不少,自去桌前重新坐了,端了仇天林倒的凉茶,一饮而尽。
这一杯凉茶下肚,又自强自抑制一番 仇少岳心中那骇惧气恼之意,这才渐趋平静,想起先前自思自想那会儿,自己心中还是不屈不挠,说的甚是坚定,只觉当真好笑。
这些年,便是因云中天那逆子,常自恶梦缠身,这份苦恼又有谁能知晓,唉!恶果既已种下,这恶因自当还须自己来偿。
这小杂种既已身入江湖寻仇,自己与他自是免不了刀剑相见的一天,躲怕是躲不过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索性不去想他,先忙教主交代的事情,方是正理儿,有朝一日,我日禾神教一统江湖,这么个跳梁小丑,还不是任我揉虐,想杀便杀,想剐便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