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自己亲自下地道看了,所有情由自动脑补,终于释怀,心想着林玉峰也不容易,有道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孟良、孟飞两个狗东西,其心可诛,竟是隐藏至深,看这地道,只怕是一早便就挖了好的,专便冲着对林若嫣行那不轨苟且之事而来,当真是色欲熏天,罪该万死。
推己及人,先前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尽,再回到地面之时,自觉讪讪,对着林玉峰与冯达等一众华山人等,终于也是客气了不少,嘴中劝慰林玉峰的同时,不住自责,说是自己实在太过焦燥,不知体谅别人感受,一心只想着自家仇恨,以致恶语相向,很是惭愧等等。
林玉峰道:“哪里,林某人也有不是,我华山弟子背信弃义,叛师辱祖,残忍害了贤侄性命,林某人愧为一派掌门,实则负有不可推卸责任,幸得周师兄深明大义,换作是我也还……咳……”
周盛听他只道他华山派自己的不是,于自己存了兴师问罪之心,先前不问青红皂白的一通怪责,似乎分毫不放心上,自觉更是不安,忙道:“林师兄这是说哪里话来?周某生性急躁,遇事鲁莽的很,先前不知……不知……这个……说了很多混账话,现在想来当真是对不住之至,总之……还请诸兄多多担待则个……”
林玉峰道:“周师兄可千万莫要这么说,总是我华山派对不住你,你不怪罪便已是给了华山上下莫大情面,此事不论搁谁身上,那也是难以忍受,便莫说周师兄丧子这般锥心之痛,咳……小弟笨嘴拙舌,实难表达心中愧疚万一,不说也罢!总之这两个恶贼生了虎狼之心,这次逃去,只怕是……只怕是……”
世人皆是如此,事不关己,但说起来总是头头是道,一旦与自己有了某种必然联系,总是方寸大乱,林玉峰这几句话说的显然语无伦次,他自己也不知在说些甚么,翻来覆去便只这几句。
衡山派几人见他这样,各个都感甚是尴尬,俱皆随着周盛劝慰,说话说间已回至正气堂中,周盛言道:“林师兄,大侄女落入这两个无耻狗贼手中,总须想法营救才是,你我兄弟不分彼此,华山派与我衡山派同气连枝,又有这共同仇恨,我衡山派息听调度,总是要同心协力缉拿恶凶。我看越当此时,我等须当越要冷静,这恶贼投了日禾邪教,此番逃出多半是去邪教,嘿!”
他说至此处,心中生恨,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跺,嘿的一声,接着说道:“我周盛在此发下誓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狗贼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总是要将之揪出,血祭我儿在天之灵……”
林玉峰等听他说的在理,俱皆感同身受,口称正该如此,那冯达更道:“冯某教徒无方,原不奢望各位师兄原谅,这两个杀千刀的恶贼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出来,便依周师兄所说,冯某便是寻到天涯海角,也必将之揪出,交由周师兄你手中,便是这么的,冯某无颜再在此待,这就请辞离去,自去找寻……”
他自觉识人不清,心有歉疚,周盛怪罪之时还据理力争,此刻心中却又另是一番滋味,总觉千错万错都是他自己的错,若是没他收了这两个孽徒,今日诸般坏事,
他这人便是这般,性格急躁,平日不太喜说话,心中但觉有愧,只想我倘若擒不住这两个孽障救不了若嫣侄女回来,哪还有甚么脸面活在人世?华山也不必再回来的了,便这么漂泊在外,一个人客死他乡也总好过这般丢人现眼。
心存此念,话毕,朝着众人拱手为礼,转身便欲离去,林玉峰与华山另外几人知他性格,同声急呼:“师哥且莫焦躁……”
那周盛却也知他性格,想着自己先前与他顶撞的厉害,心下恻然,知他这一去,多半是存了决绝之心,好生过意不去,便道:“冯师兄莫急,常言说的好万事好商量,这恶贼诚然可恶,追踪回来自然要追,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大家伙且商议个好法子,有道是人多力量大……”
那冯达倔犟脾气上来,自是谁劝也不好使,不待他几人话说完,断然否决道:“众兄弟心意,我冯达且记下了,我意已决,天涯海角不擒得这孽障回来交由周师兄及掌门师弟法办,华山是无论如何也没脸……咳!”
言说至此,自嘲苦笑,轻微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再也不瞧屋内众人,转身出门,恰在这时,屋外一人风卷而至,与他撞了个满怀,两人都是一般被撞得头晕目眩,连着退了几大步方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