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张缉就对魏国社稷的将来以及魏帝曹芳的安危表示出强烈的担忧,他也就此想要探明夏侯玄的想法:
“侯爷如今是曹氏宗亲之中仅剩的有威信之人了,难道您就选择继续这样冷眼旁观?坐视司马师一步一步蚕食魏室的社稷,祸乱我们大魏的朝纲吗?”
而此刻的夏侯玄内心早已经乱作一团,不过他清楚自己和司马师之间的巨大差距,再加上从大局来考虑这么做也是不理智的,所以还是冷静的拒绝了张缉和李丰的提议:
“司马师此刻在朝中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就算是我们的力量合在一起也无法与他对抗,到头来只会招致自取灭亡罢了,更何况司马师掌权以来我大魏的国力有增无减,更是重挫了吴蜀两国的合纵围攻,就算是侥幸将他扳倒也只会招来敌国的趁虚而入罢了,所以我劝两位大人还是暂且收手吧。”
在反抗司马师这件事上立场坚定且身为领头人的张缉可不这么想:
“侯爷此言差矣,我等深受先帝提拔重用,如今面对司马师这样的窃国巨贼怎可置身事外?更何况侯爷您还是曹氏宗亲之中仅剩的可以与司马师一争高下之人,若是连您都选择坐视不管,那么到时候等到大魏社稷宗庙被毁之后,我们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历代先帝啊!”
夏侯玄看穿了张缉之所以极力对自己“晓以大义”,拉拢自己站在他的一边来对抗司马师,并不全是为了曹魏的江山社稷着想,更重要的是,他不甘心长期屈居于司马师之下。
直白一点来说,张缉无非是想要取而代之罢了。
对此夏侯玄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上当呢:
“只是司马师如今权倾朝野,纵使有两位大人这般忠君爱国之士愿意为曹魏的社稷牺牲一切,但是要付诸于行动可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能成功的。昔日董承也有诛杀武帝的计划,最后却反而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张缉也认为如果不让夏侯玄看到举事成功的希望,那么想要说动他是很困难的,于是便对他有所保留的交底:
“不瞒侯爷,在下已经部署了周密的计划,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将司马师的人头斩下,到那时司马家必然乱作一团,而我们则趁着他们群龙无首的机会扶持您登上大将军的宝座,然后大举掐灭司马家在朝中的党羽,大事可定!”
在夏侯玄看来,张缉暗中筹谋这一切应当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且似乎对举事也有一定的把握,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依旧认为张缉绝然不是司马师的对手,说不定此刻张缉来见自己的事情,已经被司马师知道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尤其是为了保全已经风雨飘零的夏侯一族,夏侯玄都不会选择与司马家公开决裂这种以卵击石的途径,但是他又担心在这种情况之下若是自己断然拒绝了张缉的联盟要求,恐怕会让他们采取极端的行动,所以,夏侯玄还是选择安抚和拖延来应对:
“两位大人的提议事关重大,牵涉到曹魏以及夏侯一族的未来兴衰存亡,还请给我时间详加考虑...”
眼看不能立刻得到夏侯玄的答复,张缉有些坐不住了:
“风向瞬息万变,三月春猎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还请侯爷不要过度犹疑,以免耽误大事。”
虽然张缉并没有说自己对付司马师的具体时间和方式,但通过方才他的这句话,他已经大致猜出了端倪,他回答张缉道:
“在那之前,我定然会给你们答复。”
张缉和李丰偷偷离开昌陵候府之后,潜伏在昌陵候附近的细作马上就将这件事禀告给了司马师知晓,司马师听后表情十分凝重。
而担心司马师熬夜累坏身体,特地亲自端着汤药走到书房门旁的羊徽瑜,听到了屋内细作向司马师禀报的一切,她端着托盘的手不由的紧绷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后,司马师对细作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细作推开房门后便匆匆离去,并没有发现躲在石柱后的羊徽瑜。
但这个时候,书房内的司马师却突然对着门外的羊徽瑜说道:
“进来吧,夜里风寒,不要着凉了...”
羊徽瑜见丈夫已经发现了自己,只好端着汤药推门走进了书房内。
还未等羊徽瑜开口,司马师便毫不隐晦的提到了方才的事情,因为他知道羊徽瑜一定听到了,心里也必然会担忧夏侯玄,于是他索性将事情挑明:
“你都听到了吧”
点了点头后羊徽瑜将汤药端到了司马师的面前,满怀担忧的问道:
“夫君,泰初他真的会和张缉他们密谋对付你吗?”
虽然羊徽瑜使用疑问的口吻对司马师说的这句话,但司马师听得出来,她是根本不相信夏侯玄会这么做的。
“我也不希望和泰初生死相见...”
司马师端起汤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碗放到了桌案上,叹了口气说道:
“但前提是他不要逼我...”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与司马师生活多年的羊徽瑜却马上就听出了司马师口吻之中所隐藏的杀气,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就算是夏侯玄与他师出同门、交情深厚,但如今随着双方所处的位置不同,司马师为了保住司马家在朝中的地位,对任何人都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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