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选择绕道追击的王浑等人也率兵赶到了芦苇荡渡口,此时的夏侯玄已经死亡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而邓艾也正扯下自己身披的战袍盖在了夏侯玄的遗体之上。
整个芦苇荡上充斥着死一般的沉寂...
尽管再怎么难以面对保护夏侯玄失败的事实,王浑和邓艾还是不得不回去继续履行自己未完的使命。
王浑下马走到邓艾的身旁对他说道:
“邓将军,我还要回去支援杜预,夏侯玄遗体就有劳你送回洛阳了。”
邓艾点了点头,王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低落,再加上此刻也不是感伤的时候,杜预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还未可知,他没有半点时间犹豫,便再度跨上马背率兵往回赶。
等到王浑离开之后,邓艾亲自将夏侯玄的遗体抱了起来放到了马背上,对着身后的随从低声说道:
“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杜预与神秘男子的打斗,在持续了数百回个之后也分出了结果...
倒在地上的神秘男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余地,他手中的金刚软剑也被杜预挑落在地,面对杜预那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他无奈的摇头感叹道:
“真不愧是‘六剑’之一胡昭的关门弟子,看样子我太轻敌了。”
虽然杜预如愿打倒了眼前的这个人,但他的体力也几乎到达了极限,实话说他刚刚赢得实在是太险了,若是自己一步走错的话,倒在地上束手待毙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恰逢此时王浑赶了过来,他见杜预已经制服了神秘人并且将其生擒,方才夏侯玄之死给他造成的心理负担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命人上前将神秘男子用绳子绑好,并走到神情有些恍惚的杜预身旁询问情况:
“怎么样?元凯你没有受伤吧?”
可是杜预并没有回答他,那双眼睛始终紧盯着被甲士捆绑并押解着的神秘男子,面对被活捉的情况之下居然还能够如此镇定,实在令杜预感到有些心寒。
“怎么了?”
见杜预处于愣神状态,王浑便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这才让杜预缓过神来。
“没什么..”
面对王浑的关切,杜预轻轻摇了摇头转而想起了夏侯玄之事,他看了看跟随王浑赶回来的人当中,并没有夏侯玄的身影,顿时一股不安袭上了他的心头,他甚至开始害怕询问夏侯玄的事情了,但他还是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只好艰难的开口询问道:
“夏侯玄他...”
一提到夏侯玄,王浑的脸色也显得十分难看:
“他们将小舟驶向了芦苇荡水道,我没有办法紧跟在后,虽然后来邓艾也赶到了,但还是晚了一步,夏侯玄他已经...”
接下来的话王浑没有说出口,但杜预也猜得出来,脸上的失落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样啊...”
自夏侯玄行刑之后,司马静的精神状况就令羊徽瑜十分担忧,事实上她对司马师为了留下夏侯玄一命而与钟毓、杜预部署一切的计划,都是很清楚的,所以同样在意夏侯玄生死的她才没有像司马静那样苦苦哀求司马师。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司马静,完全是因为司马师考虑到这件事一定要做到隐秘才行,如果身为夏侯玄唯一至亲的司马静,对于夏侯玄的死一点也没有过激反应的话,那么一定会招致藏匿在暗处那些神秘人的怀疑,进而让计划走漏。
再加上府中上下有敌人眼线这件事,司马师打从负伤开始就已经发现了,所以才会利用这一点让自己已死的消息让他们泄露出去,引诱李丰和张缉上钩。
在那之后没有司马师并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这些眼线,也是为了让他们将自己和司马静之间的争吵,以及司马静的精神状态泄露出去,从而帮助钟毓实现自己的计划。
可光是做到这个地步对于司马师来说仍旧是不够的,因为那些人的可怕自己是亲自领教过的,更是付出了司马干和牛金两条人命的惨痛代价,所以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为此司马师也考虑到了刑场上的把戏瞒不过那些人的可能性,一方面安排了杜预亲自护送夏侯玄星夜出城渡河北上,另一方面又让王浑率领百余人提前埋伏在最容易遭到伏击的孟津渡口,防止紧急情况发生。
即便如此,司马师仍旧留下了后手,他命令已将将兵马交接给司马伷掌管的邓艾火速沿黄河沿岸赶回,沿途注意各个河水支道,一旦出现万一就接应夏侯玄。
如今羊徽瑜看了看天色,认为夏侯玄应当已经顺利渡过黄河了,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为了不让父女之间的隔阂越发扩大,于是便对司马静说出了实情。
司马静听后先是一惊,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愁云尽扫,露出了惊喜之色:
“我就知道父亲不可能真的杀舅父的!这可真是太好了!”
这时卧室门外传来了嘈杂声,似乎府内有一些小规模的慌乱,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司马静。
对于司马静来说,只要夏侯玄仍旧活在世上这就已经足够了,心中对司马师的怨怼之情也瞬间消散一空,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心有愧疚,因为她先前为了夏侯玄的事情没有能够体谅司马师的苦心,和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想到这里,司马静便快步走向了司马师所在的书房向他当面道歉,羊徽瑜也满脸欣慰的跟了上去,可当她们二人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书房内除了司马师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便是邓艾。
以地面的缚辇上,被邓艾战袍所覆盖的不知名物体...
“父亲,这...”
还没有等司马静问出口,几乎于她们前后脚到达书房的邓艾便跪在了地上,满脸悔恨与沉痛的向司马师请罪:
“末将有负大将军重托,未能保住夏侯玄的性命,还请大将军降罪!”
在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司马师、羊徽瑜以及司马静的脸都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尤其是司马静,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