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语,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屈缪妤蹲了鱼池旁,低头看着水中倒影。飞鸟行于水面,卷云浮于池中。
“首领,夜假悠还未醒。”
“这等体质,活着亦是耻辱,把他扔出去。”
“我看他昏睡时间太长,他会不会死......”
“他会不会死我不知晓,百里,你若是多嘴多舌,你很快就会死了。”屈缪妤站起身朝鱼池抛掷了一块碎银子。
“是。”
屈缪妤走了几步,回头看人一眼。“对了,昨日找那么难看的人来做菜是想恶心死我么?”
百里衡庚低眉拱手,“非是。”
“那你就将功补过,今日找六个人来。”
看着百里衡庚迟迟不应,犹豫神色,屈缪妤眯眼勾唇,冷笑一声。“怎么了?不愿?”
百里衡庚低眉合眼,“首领恕罪,非是不愿。”
“甚好,若你觉得干这份差事委屈,那就换一个。”
百里衡庚抬眼,似是不可思议,露有喜色。
“换位子啊,清心教规矩。今日你就去考核吧,嗯......钩蛇那怎么样?”屈缪妤娇声一笑,“别让我失望啊,我可为你挑了最大的官儿。过了钩蛇这层考核,你就是司兽局的人了。”
“请首领放过我一命。”百里衡庚单膝跪地。
他知晓,如果去钩蛇泥潭中对决。只会粉身碎骨,成为那钩蛇口中食,这是死路。
“快起来,我可不愿折寿。”屈缪妤扶腰看着跪地之人,“我记得你去年来到清心教。”
“是。”
“应宫局的司局官按照惯例,每年换一任,我记得没错吧。”
“是。首领......我。”百里衡庚声音在抖,只觉喉间干渴。
“慌什么,我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她可是宫中之人,帝亲选而来。”屈缪妤指尖轻抚腰间所盘鞭子,提声而语。“郎有情妾有意,你为了陪她,当初入清心教亦花费不少心思吧。”
“我......只为陪她,仅此而已。非有歹意,望首领明鉴。”
“想入清心教做事,须滚过荆棘花,才可表决心。当初亦是荆棘刺身、鲜血淋漓,吃了不少苦罢。”
“嗯。”
“你如今从扫地之人、挑粪之人当上可以直腰办事之人,亦是摸爬滚打,一步步走来。”
“是。”
“你可以选择离开清心教,拿着五十两银子逍遥自在。但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是。”
“该做什么,现在可知?”
“是......”百里衡庚低头。当初孙迦璃被帝从宫中调遣,于此地当司局官。他亦知此地是为虎穴,但帝令不可违。便不顾任何入清心教,只为近身得以照顾孙迦璃,保她远祸端。
只须一年而已,她便可回宫中了。于此等地狱,不为金钱,他只求良心得安。
他未在此地杀生,只因被派遣抓人,一直困顿,却无计可施。他希望老天眷顾,知晓他心中苦闷,不降天谴于他。
他仍记得,被派去屠戮画府,他一滴血也未沾,甚至还救得一人。
单独行动之时,撞到一画府丫鬟,他拔剑而出,提剑柄将她击晕。撕去此女子外衣,将人塞入篮筐中,趁混乱将人扔出墙外。
但他不知,那女子名叫画雁。苏醒之后慌乱逃窜,沦落为街边乞丐。因长有几分姿色,便被贩子盯上,卖入了富商洛家。
……
大壹客栈之处,欧阳昃枫正于屋内饮茶,叶峥游身围一块布撞了进来。看了那喝茶之人一眼,径直滚到床榻之上,扯过被衾,安然躺下。
“可有所获。”
“欧阳昃枫你是人么?”叶峥游望着床榻顶棚,冷漠对答。
欧阳昃枫放下茶杯,起身关紧门。
许久未曾听到那人言语,叶峥游哭了。是为打雷不下雨,号丧无所泪。“这么冷的天,你可知晓,我穿了一身什么出去么?你可知晓我付出多少?你可知晓我牺牲之多?你怎就如此狠心?你怎就不嘘寒问暖一句?你怎就不问我是否安康?”
欧阳昃枫走近他身,叶峥游慌乱坐起,后撤抬头,“你想作何?”
“病了么?”欧阳昃枫递过一杯热茶。
“是为温病,将你的茶拿走。”
“我去取药。”
“这还差不多?”叶峥游将身上破烂碎布一一撕下,皆抛掷于地,舒服安然躺下。
“有现成药丸,吃么?”
“不吃,我喝药汤。”叶峥游阖眸,只觉那人靠近,开口而道,“吾乃病人。”
“或为残人。”欧阳昃枫清冷一句,掌托一白瓷小瓶,冷冽眼神视过。
“拿水来。”叶峥游接过那瓶,哼哼唧唧一声又一声。
“扮女子上瘾么。”
叶峥游看那人又执剑过来,立刻噤声。接过那人手中杯,将杯中水泼洒了地上。
欧阳昃枫捏紧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