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现在四处已是人心惶惶,洋人将要攻进来的消息和咸丰爷跑到热河的消息一同从茶馆乃至街头巷尾涌入每个人的耳朵。
冯李氏带着众人悄悄的回到自己家中,虽然跟着跑出来的除了何明和他的一众心腹就只有玫妃和兰晴。但是冯李氏的屋子还是太小了。
冯李氏的屋子同后世农村常见房屋一样。由平正房三间连在一起,围墙也是砖石结构,在这个时代却已经算是小地主了,环视四周怕是本村最好的房子。
冯李氏的男人和小儿子被冯李氏赶出去和他鳏居的兄弟一同住了。这边只剩她和唯一的女儿小贞。小贞十八、九岁的模样,尚未婚配,样子也很是秀气。但是此时的众人也都是满面的愁容。兰晴和玫妃只是哭,也没什么主见。何明却笑了起来。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平日里小大人一样的主子,难道得了失心疯吗?
何明不顾众人的惊愕,笑了一阵才沉稳的说道:“我和额娘已穷途末路,现在谁要离开便快些去。若是被御前侍卫追来,抓住怕是要丧命的。”
少年们听了何明所说,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李福双手一掸马蹄袖,双膝跪倒在地道:“主子这话是要奴才的命。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主子要是不要奴才,奴才就只有死了。”
十三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终于也是一起跪倒,胡四条带头说道:“我们本来活的像条狗一样,得贵人看中才像个人。咱兄弟几个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但也算是个爷们,决不再这种时候干那忘恩负义的事儿。”
见此情景,哈伦呵呵一笑,欣慰的说道:“不枉老夫这数日来的调教。”又转身向何明作揖道:“主子,今儿奴才想收几个徒弟。望主子恩准。”
何明淡淡一笑。哈伦便又转过去对着众少年道:“今日起,敢把命交出来的就忘掉自己的名字。老夫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粘杆侍卫。”
“喳。”众少年齐声应喝。
待众人都起了身,何明才转过头对着有些震惊的玫妃说道:“额娘,你儿子有点早熟,你不会介意吧?”
玫妃看着这个自己生的娃娃。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何明也不管她听懂与否,接着说道:“你放心,皇阿玛没想杀咱。再等段时间咱们就能回宫了。”
玫妃只是点点头。竟然不知不觉的就信了这孩子的话。
何明笑了笑,又命哈伦和他到村里转上一转。
“为什么选择跟着我?”到了只剩两人的地方,何明不由得问哈伦。
“实话?”哈伦问道。
何明笑了笑。
“我这把年纪,错过了您这样的妖孽。怕是再也没有复兴粘杆处的机会了。”哈伦实话实说。
“妖孽吗?”何明若有所思的问道。
“奴才万死。”
“倒是贴切。”何明笑着对哈伦摆了摆手。哈伦明白他的意思,将他抱起来驮在脖子上。在外人看来,倒像是爷孙两人。
何明在村中饶了一圈,对于当时相对闭塞的社会结构来说,一个村子中谁家来了亲戚都是新闻。何况是何明一行打扮体面的官府之人。
哈伦驮着何明在村里一转,村里人很多出来观望的。原本若是普通的官府之人,大家伙也只是悄悄望两眼,但是这娃娃,白白的实在招人爱。有的大娘和大妈便凑上来搭起了话。而这一搭话,何明那甜甜的笑和有礼貌的说话方式,便让她们有些欲罢不能了。
说了半天的话,妇人们尽管八卦之魂燃烧,但竟然也没从何明那问出什么可以八卦的信息。而此处的情况却被哈伦和何明摸了个一清二楚。
此处名为谢庄,距圆明园十里。庄内多是猎户,且有一团练。何明二人按着妇人们指的方向来到村外操场,老远便见一些小伙子正在操练,场中立了一杆大旗。旗上写着“谢庄团练冯”的字样。而那旗下站着的正是冯李氏的丈夫冯三保。
清朝的团练起源于嘉庆年间,为对付分布式暴动的白莲教起义,当时八旗、绿营严重腐化,扰民有余,不足以御敌,合州知州龚景瀚上书《坚壁清野并招抚议》,建议设置团练乡勇,令地方士绅训练乡勇,清查保甲,坚壁清野,地方自保。办团经费均来自民间,且由练总掌握。到了后期,各村庄为维护治安也都兴建了团练。
而谢庄团练的练总显然就是冯三保。
谢庄团练的武器还算是精良,也许是猎户的原因,除了弓箭配备齐全外,竟然还有火铳配备。
如此的话,倒是可以利用这些人挡一挡宫友道。
一念至此,何明便同哈伦回了住处,待到天色渐晚便来到冯三保二哥家中拜访。
冯三保的二哥叫冯二保。家里的房子可就没有冯三保的气派了,只有一间屋子,院子没有墙只有一排篱笆,冯三保的小儿子正站在篱笆外来回溜达。
“有人望风,看来里面没干什么好事。”哈伦悄声跟骑在他脖子上的何明说道。
“进去探探。”何明指示了一句,哈伦便绕过放风的小伙儿,从侧面悄然进了去。
过去屋子的隔音效果着实不好,自然难防隔墙之耳。何明与哈伦附耳听去就听到屋内的争吵之声。
“鞑子皇帝也真狠。一句话就想要了娘俩儿的命。”冯李氏的声音说道。
“可你也不能把他们带回来啊。”冯三保的声音说道。
“难道见死不救?小孩看着怪招喜欢的。”冯李氏又说。何明暗舒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谨慎,未在冯李氏和小贞面前露出真面目。
“总之老三你一句话,是放还是杀。”一个陌生的男音传出,估计便是冯二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