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也知道不妙,急忙说:“丞相,魏军攻营,我特来请示,战是不战?”
诸葛亮无暇理他,拼命护住主灯,不让熄灭,手中的七星剑也掉落在地。
忽然营外陡起一阵狂风,“呼”地一声吹进帐来,七盏长命灯全部熄灭!
姜维也巡视回来了,一看之下,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姜维见魏延跪着,知道营帐是他开的,风也是他放进来的,怒不可遏,扑上去按倒魏延,拔出腰间青锋剑就要斩首魏延!
忽然诸葛亮威严地喝了一声:“伯约住手!”
姜维抬头一看,诸葛亮已经站了起来,一脸镇静。
诸葛亮说:“富贵在天,生死有命,我命该绝,怪不得魏延!司马懿派将攻营,是见我连日不出,心中疑惑,此为佯攻。魏延听令,你立刻引兵一万出战,击退敌军后,追杀一阵,不可穷追,回营防守。”
魏延死里逃生,连忙给诸葛亮磕了个头,出去点兵出战。
姜维收起宝剑,诸葛亮脸色惨白,突然口吐鲜血,跌坐在地上。
姜维连忙上前扶起诸葛亮,泪流满面,哽咽道:“丞相......”
诸葛亮缓缓睁开眼睛,说:“伯约休要难过,此事是天意,怪不得文长,我命在旦夕之间矣!我平生所学,已著书二十四篇,计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内有八务、七戒、六恐、五惧之法。我遍观诸将,无人可授,唯有你可传我著书。你去我床下,把书取来,认真研读,切勿轻忽!”
姜维急忙去取来书籍,哭倒在地,跪拜三次受书。
诸葛亮剧烈咳嗽,喘息一会又说:“蜀道难行,各处要道皆不必多忧;唯有阴平小道,切须仔细防守。我已预留守兵五百,就地砍伐树木扎营寨,长期驻守摩天岭!此处兵马,一年轮换一次,切勿忘记,切勿裁撤守兵。”
姜维听得泪流满面,连连点头。
诸葛亮喘息一会,说:“你去唤马岱进来,我有锦囊与他。”
姜维领命出去,不一会儿,马岱进帐,一看诸葛亮坐在地上,面色煞白,喘息不止,惊得跪倒在地,连喊丞相保重!
诸葛亮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颤颤巍巍地交给马岱,说:“我命不久矣,我死之后,魏延必反,这封锦囊我已准备多时了!你休要声张,回去拆看,待魏延造反,按计除之!”
马岱大哭,领命而去。
长史杨仪,进帐禀报军情,魏军已退,魏延追杀十里后退兵。
一看诸葛亮已是奄奄一息,杨仪失声痛哭。
诸葛亮浑身疼痛,苦不堪言,强忍着说:“休要悲伤,我正要找你,你扶我上塌。”
杨仪急忙小心地扶着诸葛亮上床,诸葛亮已经不大能动弹,于是说:“你从我怀里取走一个锦囊,我死之后,魏延必然不服;待他造反,你开锦囊看时,依计而行,自有人除去魏延。军中事务,即刻起由你掌管,不必问我,宜坚守不战!”
杨仪悲痛万分,从丞相怀里掏出锦囊。
诸葛亮心事已了,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在床上!
杨仪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回到自己营中,连夜写表,派快马送往成都,表奏皇上刘禅。
众将听得消息,大惊失色,纷纷来探视丞相。
诸葛亮昏昏睡去,谁也喊不醒,众将束手无策,又传军医。
军医把脉之后,连连摇头,不敢下药,众人六神无主!
诸葛亮一连昏迷了三天,毫无知觉,茶水不进。
杨仪出面,调度众将,各自守营,不得出战,说是丞相的嘱托。
魏延不信,愤愤不平,但是见众将都听杨仪的,不好多说。
第四天下午,诸葛亮悠悠醒来,众将急忙前去探视。
忽然士兵来报,皇帝派了尚书李福,日夜赶路,来看丞相。
诸葛亮抬抬手,杨仪会意,急忙出迎,请李福进帐。
李福拜见诸葛亮,道了皇帝问候之意,请诸葛亮安心调养,为国珍重。
诸葛亮有气无力地说:“我本欲竭忠尽力,光复中原,重兴汉室;奈何天意如此,修短有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未能一统天下,死后愧对先帝矣!我命不长久,我死后,公等宜尽忠辅佐陛下;国家旧制,不可更改;我所用之人,若无大错,亦不可轻废。我兵法尽授与姜维,他自能继承我遗志,讨伐曹魏,光复中原!”
众人听了,无不落泪。
诸葛亮又剧烈咳嗽,喘息良久,说:“李福留下,众人暂退,待我写遗表,以报陛下!”
杨仪领头,众将退出;诸葛亮挣扎坐起,令李福取来文房四宝,趴在卧榻上手书遗表。
表曰:“伏闻生死有常,定数难逃;臣死之将至,愿进忠言:臣亮禀性愚拙,遭逢时艰,蒙陛下厚爱,令掌符节,统帅三军,兴师北伐。奈何曹魏气数未尽,我军屡胜,却功败垂成!臣不幸染疾,病入膏肓,命已垂危,不能再伺候陛下,饮恨无穷!臣之兵法,尽付姜维,可继臣志,继续北伐!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爱民;提拔贤良,屏退宵小,则中兴大业,仍然有望!臣家有桑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家属衣食,足以自给,无需赏赐。臣在外任,别无余财,随身衣食,皆是军供。臣死之后,家无绸缎,外无浮财,以报陛下也!”
诸葛亮写完,放声大哭!李福也陪着落泪。
李福哭了一阵,想起使命在身,忍痛拜别诸葛丞相,回成都复命。
李福走后,诸葛亮忽然精神好了许多,从床上起来,命鲁三推着四轮车,去各营巡视,以安定军心。
众将见丞相出来,心中大喜,以为丞相的病好转了,急忙令部下士兵各执兵器,列队相迎,请丞相检阅!
杨仪闻讯赶来,见诸葛亮神采奕奕,暗中对姜维说:“丞相突然有精神,怕是回光返照,你陪伴丞相,我去准备发丧之物!”
姜维心里大恸,毫无主见,任由杨仪去办。
诸葛亮坐在四轮车上,各营巡视,所到之处,兵将都跪下,欢呼:“丞相!丞相!”
诸葛亮挤出一丝笑容,拿起四轮车上的白羽扇,挥动致意,忽然发现白羽扇变得格外沉重!
诸葛亮心知不妙,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令鲁三推车回去。
忽然一阵秋风吹来,诸葛亮却觉得冰冷彻骨,仿佛掉进了冰窟里,剧烈咳嗽。
咳着咳着,忽然诸葛亮觉得嗓子一甜,又要吐血!
诸葛亮心知此刻不能吐血,不然军心大乱!
诸葛亮强咽下鲜血,催促鲁三快行。
鲁三急速推车,四轮车飞快向前,诸葛亮看着两旁站立的将士,仰天长叹道:“再不能临阵杀敌了!悠悠苍天,此恨何极!”
诸葛亮一路叹息,回到帐中,精神不振,咳嗽不止,病转沉重。
诸葛亮喘息一阵,传来杨仪嘱托后事。
诸葛亮虚弱地说:“杨长史,我死之后,不可立刻发丧,否则军心必乱,司马懿会乘势来追!你可即刻做一个半人高的大龛,将我尸体坐于龛中;用七粒米,放进口内;脚下放明灯一盏;军中封锁消息,不让士兵得知,密不发丧!此乃道家密术,如此安排,我的阴魂不散,可去空中托住将星;司马懿也懂天文,见我将星不坠,必不敢全力来追。”
杨仪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泣不成声。
诸葛亮喘息了一会,说:“我死之后,让吴懿、王平领后军先退;你领廖化、张嶷、张翼、马岱等将护送灵柩,随中军撤退;让姜维、魏延率部断后;众军依次退兵,不可慌乱。姜维已得我真传,自会退敌,尽可放心。”
杨仪知道这是遗言了,痛哭不已。
诸葛亮转头看看,鲁三站在旁边一直流泪,点点头命他过来。
诸葛亮说:“鲁三,你追随我多年,就要诀别了。你官也不小了,终身衣食有靠,应当忠君报国。你去后营,打开第十五号木箱,内有图纸,你将部件组装起来,是我的座像!就留给你做个纪念,你将座像放置四轮车上,随着姜维行军,若司马懿来追,你将四轮车推出,司马懿必退!”
鲁三双眼流泪不止,依依不舍地离开营帐去办。
诸葛亮忽然问杨仪:“李福回来没有?”
杨仪一愣,说:“丞相,李福回成都去了,怎会回来?”
诸葛亮面露笑容,说:“陛下知我病重,必定还会派人来问候,顺便问谁可继承丞相之位,李福应该会陪来使回来问我。”
杨仪见诸葛亮思维清晰,心中高兴,就盼着丞相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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